姑娘是一味药(3)
姑娘是一味药(3)
楚服祸事,陈氏被废
岑溪不在,岑氏夫妇也没有时常出远门,怕岑夫子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岑溪其实真的在医学上太过有天赋,岑夫子也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孙女。孙女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正在给学生授课的岑夫子看向窗外。
“夫子,夫子。”小童气喘嘘嘘的跑进学堂,“夫子,医馆里有客到。”
医馆里,岑姬正在向一个头戴面纱的女子递上一杯茶,那人接过茶,并没有喝,而是将其放在了桌上。
“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夫人差遣我来,就是想问你,准备好了没有,你可是岑家第三十二代巫女,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夫人已经等不及了。”
“楚服办事不利,请夫人再给我些时日。”岑姬立刻跪在那女子跟前。
“你可知道陈皇后现在因为一篇长门赋,又深得帝宠,夫人很是生气,说你若是再不行动,你们岑氏就真的灭族了。”
岑姬吓得脸色发白。
岑夫子正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书房,见岑溪父亲正在门外站着。“父亲,宫中的夫人派人来了,岑姬在里面。”
“岑夫子,进来吧,我听到声音了。”
“不知宫里的夫人让姑娘到这里来又有何吩咐。”岑夫子进门,将岑姬拉起来。
“岑云啊,你们岑家的族谱不会到你这里就断了吧,夫人让你女儿办这点儿小事也办不好。现在,陈阿娇又得势,就是你女儿办事不利。夫人让我来告诉你们,这次的事虽说是夫人来操办的,但是私底下谁不知道那个霸道又专横的陈阿娇早就是我们大汉天子的敌人了,再者,陈阿娇背后是窦太后,这么大的后山压得咋们皇上喘不过气,明里暗里都想摆脱,只不过我们主子聪慧,知道替皇上解忧,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你们岑家对这事应是义不容辞的。”
“我们岑家世代为医,救人救世。因天降命,为天下做巫祝,我们做人清清白白,你们硬要逼我们做这些违背德义之事。你可知若要牺牲岑姬去成就你们的大业,是祸端,没有岑姬,十三年后谁主持大祭。”
“你这老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女儿自从踏入皇宫之日起,就必须为我主人除掉心腹,现在只有楚服可以将陈阿娇拉下皇后之位。若不做,你们岑家就等着吧,门外几个刀客可是早就急不可耐了,你要知道,夫人想杀死几个人,那可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何况你们这样低贱的巫祝之家。岑家还有一个孙女,这些事太卜早就算出来了。”那女子将茶杯拿起,然后轻轻一松手,摔个粉碎。
“爹,我去,我跟他们去,我们是斗不过宫里的人的。”岑姬拉着岑夫子说。
“孩子啊,苦了你了。我们岑家什么时候走到这样的地步啊,苍天啊。”岑夫子跪在地上,大声仰面叹息着,用手垂着胸膛。
“走吧。”那女子拉着岑姬向外拽。岑溪的父亲进来扶住岑夫子,岑姬依依不舍的对岑溪父亲说“夫君,你一定要照顾好父亲,和溪儿。”话未说完,就被带出了书房。
“岑姬,岑姬啊”岑夫子呼喊着。
很快,岑姬被带上了一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岑家门前。
岑夫子赶紧站起来,拉着岑溪父亲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快,叫小童到长安找岑溪去,宫里的那位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叫岑溪一定不要回来,快。”
岑溪父亲给小童准备了一个包袱,刚送小童离开,就听见岑夫子大喊了一声,他立刻跑进去看。
只见岑夫子倒在血泊中,身边站着几个一身黑衣,手拿利剑的蒙面人。
“父亲,父亲。”岑溪父亲冲过去拉住岑夫子,岑夫子满脸是血。
“快,跑。”岑夫子声嘶力竭的喊着。
“跑,来不及了,宫里那位要你全家性命。”说完岑溪父亲也倒在了血泊中。
“还有人呢?”领头的黑衣人问到,“有一个药童跑了,她女儿也没有找到。”
“夜里把这里烧了。”
“是。”
夫子没有去学堂,岑家医馆也在白天大门紧闭,到了夜晚,岑家医馆突然着了火 ,火势凶猛,邻居们拼尽全力救助,然而没有用,一夜之间,只剩灰烬。
“溪儿,溪儿。”岑溪站在一片迷雾中间,听见爷爷的呼喊。
“岑老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这么久还不让我回家。你在哪里,出来。”
“溪儿,你记得爷爷跟你说的话吗,我们是巫祝之家,我们能做的就是将世人的想法,情况与天沟通,这不是灵力,是使命,除此之外,若有任何事情导致你不相信这个世间的人和事了,你也要守住本心,切不可逆天道而行啊。”
岑夫子的话从空旷的幻境中传入岑溪耳中,“爷爷,你在哪,出来啊,你出来。”岑溪突然惊醒了,原来是梦,她的额头都是汗珠,披上披风,她跨出营帐,看见四周静悄悄的,几个站岗的士兵在走动,火烛台静静的燃烧着,她走向霍去病的营帐,掀开帘子一看,去病果然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岑溪将破奴叫来说,“破奴,要是你们校尉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可等不到他回来了,我要到集市上买几身男装,这女装穿着太变扭了,妨碍我采药看病。”没得破奴回答,就骑上小黑马扬长而去了。
“哇,又来长安街了,真是太喜欢这里了,好热闹啊。”岑溪把小黑马拴在一块树桩上,买了些马食给它吃着,拍拍小黑马的头,然后就在一些绸缎店里窜啊窜的。东家买了,又跑到西家,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看到一些人围在一块告示牌旁议论纷纷,也凑进去看。
“你们知道吗,昨晚本是庆功宴,谁知道成了废后晚宴了。”一个路人向旁边的人说着,“你说清楚点,陈皇后怎么突然一夜之间被废了。”
“你们不知道,据说啊,这陈皇后挟媚人之道,当晚被人告发,后来有人拆穿这个叫楚服的女扮男装者,竟是巫女。最巧的事,当皇上去椒房殿看是否属实的时候,巫女正在行巫蛊之事,她诅咒当今皇上无子,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啊。皇上当晚就废了陈氏,下令今日午时将女巫在城门外腰斩。”众人对此事议论纷纷,岑溪听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决定去刑场看看到底谁是楚服。
刑场外围了许多人,岑溪怎么挤都进不去,只能跳起来看,远远的看见那个女巫赤身裸体,双手双脚被钳制住,面朝下躺在刑场上,她蓬头垢面的,身上布满伤痕血迹,鲜红的血顺着流到地面,已经凝固了,看来之前是受了很残酷的刑罚。
岑溪挤到前面,刚想看看这个女巫长什么样,就听见一声“行刑。”
知道要腰斩了,从没有见过这样血腥场面的她吓得向人群外挤,突然听到那个犯人因为腰部被斩断,而大叫了一声。
她突然愣住了,这声音是,“娘!”岑溪回过头,只见女巫腰部已经被斩断,鲜血喷溅了整个行刑的台子,女巫因为疼痛,挣扎着仰起头长叹,岑溪清楚的看到那张布满伤痕的脸正是自己的娘啊,女巫也恰巧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岑溪,大声的呻吟着,痛苦的叫喊着,想让岑溪快走,岑溪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泪水崩塌,正要大叫冲上去,就被人打了颈部,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看见自己在一间破庙里,面前的居然是小童,惊恐的拉着他,“小童,你怎么在这,我娘,那是我娘,快,我要去那里……”
小童按住岑溪的肩膀,“岑溪,你冷静点,现在一切都晚了,你就救不了岑姨了,你去了只会送死,你明白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娘不是巫女,不是”岑溪无助的拉着小童,大声的哭喊着。
“那我爷爷呢,爹呢,你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
“你走了不久,家里来了一个女的,说是宫里人,她逼迫岑姨去做事,岑姨被带走后,又来了一些黑衣人,后来你爹让我快逃走,想办法来找你。结果我才逃走不久,就听说医馆被烧成了灰烬,夫子和你爹连尸首都找不到了。我找了你很久,后来到长安,看到小黑马拴在那,我认出了它,知道你在这里,所以刚才看到你要冲上去,怕出事,才打昏了你。”
“什么,爹和爷爷也都遇害了,为什么,我们岑家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会这样。”岑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母亲血淋淋的死在自己面前,爹和爷爷被烧死了,她曾经最爱的人都这样猝不及防的离开了她,她要奔溃了,她尖叫着,用力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发了疯似得哭喊着。
小童拉住她,“你理智一点,你这样让我怎么和夫子交代,岑溪,岑溪。”
“这是爷爷给你的信。”信才刚刚拿出来,就被她一把夺过,撕开一看,只有短短几行字
“岑溪,天命如此,无须抱怨,切勿寻仇,引起祸端,爷爷希望你能忘记这一切,不要寻仇,切记不能涉入宫廷之事,从头开始,隐姓埋名,去做一个普通的大夫。”
“爷爷。”岑溪抱着这封信,“这是怎么了,小童,才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岑家就剩我一个了,为什么啊。”岑溪不敢相信,她现在成了孤儿了,她失去了她的家人。
“岑溪,听夫子的话,你的身份特殊,切不可为她们寻仇,宫廷的事我们普通百姓是不能插足的。”小童对岑溪说着。
突然,听见“嗖”的一声,从房顶跳下一个黑衣男子。
“你是谁。”岑溪连忙将小童拉到身后。
“有人要灭你们的口,受死吧。”岑溪和黑衣人对打起来,虽然学过功夫,但岑溪却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小童也加入进来一起对付,可黑衣人太强,几个回合就把小童和岑溪打伤了。她们倒在地上,看着黑衣人一步步逼近,小童突然冲上去抱住黑衣人,“岑溪,快跑。”他大叫。
“小童!”
“快跑啊。”岑溪带着伤踉跄的冲向外面,回过头看见黑衣人举起剑,她忍着痛苦,嘴里说着,“小童,小童。”却只能向外逃跑。
跑到一片树林里,她实在跑不动了,手臂和腰上的伤在不停的流血,她干脆躲在一片茂密的草丛里,忍着痛,观察着黑衣人有没有追上来。小童为了救她也死了,她的心现在好乱,好痛苦,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河边有一条船,她忍着痛站起来,跑到那里。
“船家,船家,救命。”
一个带着斗笠,下巴有一圈胡子的老船家看见岑溪浑身是血的跑向她的船,“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身上那么多血。”
“船家,你这船到哪里,可否载我离开这里。”
“此船一开即是离开京城,到东洲去。”,那个人慢悠悠的说。
“开船,我去。”岑溪坐上船,随着船渐渐驶离京城。
“再见了,霍去病,我现在要听爷爷的话从新开始了,我不能留在京城,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祸事,也会让我想起我的亲人。”
纵是心中有千万不舍,连霍去病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这样走了,岑溪摸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但愿有缘再见吧。
霍去病回到军营,找不到岑溪,问了破奴才知道她去了市集,可是这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就派人去寻找,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拉来马正要自己去城里,却看见一个士兵拉着岑溪的黑马回营地来,马上还驮着一个男子。
霍去病连忙跑过去,“报告校尉,马是在一个破庙里发现的,庙里还躺着一个中了很多剑,已经死亡的男子,还有这个。”士兵将一封沾满了血的信递霍去病,他一看,糟了,岑溪出事了。立刻带了几路士兵到长安城里寻找岑溪。
一天一夜的寻找,长安城都快被翻了过来了,还是没有找到岑溪。霍去病骑着马到了那天他两来过的小溪边,看着潺潺的溪水,眼神里充满了自责。
“溪儿,是我把你弄丢了,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你到底在哪里。”这个已经在去病心里挥之不去的女子让他心里绷紧了铉,而他却不知道,正是与他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宫里人害得岑溪离开了他,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破奴快马来报,说“卫夫人今夜在宫中产子,卫将军差人到军营通知冠军侯,让将军与他一并入宫,要将军速速赶往卫府。”
“知道了,走吧。”马鞭一扬,霍去病与随从一道向卫府赶去。
今日宫中斗转星移,陈皇后被废,窦太后在宫内的势力崩绝了,卫子夫深得宠爱,又为汉武帝生下了儿子刘据,其家族因此更是得以极度显贵。
卫君孺嫁给太仆公孙贺为妻,公孙贺受到皇上信任,二姐卫少儿的情人陈掌也被召见,公孙敖因与卫家亲近也受益,卫青则升为大中大夫之职。
今夜,长安风大拨树,太卜等人掐指一算,凶兆啊,莫不知今后会有怎样的风云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