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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沈百万!

2019-01-06  本文已影响63人  荭樺

老沈家下这个崽儿的时候,正值寒冬腊月,全家人都光着腚,这一刻,没人拿这孩子当宝,这是天上下来的要命货。一对营养不良的乳房救不了他,但一排的狗奶着实有点东西!

有人说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但狗吃的是屎,同样能挤出奶来。

老沈家穷啊,穷到什么地方呢,穷到村里的人都进城了,他这一家子动不了地方。作为家主的沈秋临是个老地主出身,在他还能够说出记忆的时候,那些过往就像场梦般完美。大家大户的那是老爷,人如其名,沈秋临是秋天出生的,十岁之前他是这村里的少爷。只不过,在历史社会变动中,有些人总会翻身做主,有些人也从高高在上变得不如猪狗。

土匪来的时候,老沈家的粮被一车车的拉出去,日本人来的时候,烧了他家四十七间房,这一来二去的,老沈家也就不剩什么东西了。但大户就是大户,你要没点东西,那还能是大户吗?

沈秋临十岁的时候,他的爹娘就死了,这一对老地主活过了土匪横行,活过了日本人,却死在了那个农民翻身做主的时代。听人说,当时那两口子被绑在了村口的歪脖子树上,打倒反动派的英雄们提出了地主的十大罪状。有几个村民听不懂,说这沈老爷是好人,日本人来的时候都是他救济我们,土匪那个年代更是他大义放粮才保住了全村人。

可是好说歹说都不管用,资产阶级革命与斗争是不可能被阻挡的,伟大的农民翻身做主那天,老沈家的最后一对地主夫妇在歪脖子树前,被砍成了好几段。好几个老人都被气的晕过去了,他们受过这家人救命一般的恩惠,但好人都得这么死!

沈少爷在村里失魂落魄的,这一天他从高高在上的少爷,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孤儿!他眼泪不停地流着想去找自己爹娘,但一个老妇人抱着他拼死不让他出去。

后来,那两具尸体都要被野狗吃光了,几个胆大的在请示过后,才敢收拾一下给埋了。

时间过去没几天,沈地主家的骡马就被村里的人给分完了,这一刻他们终于体会到了翻身做主的好处。好些人都在嘀咕,原来这翻身做主就是看上哪家的好东西了,把他们杀掉拿东西就行?这不和土匪是一样的嘛,可这股绺子的四梁八柱又是拜的哪里的山头?

有道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这件事情过去后,沈秋临家徒四壁,好在还有老人们拦着,却也只给他剩下了两个窑洞,这里本是沈家存放银钱粮食的地方,现在却空落落的找不出一粒米来。

虽说沈秋临还是个孩子,可随着村里那些老人们下世后,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杂种!新时代来临了,人们开始有文化了,他这个地主余孽是人见人骂。骂的再难听那也不疼,可是用石头追着揍他,就是悲哀的开始了。

谁也不知道沈秋临在这种环境中怎么活下来的,他在幼小的年纪中,住在一个黑暗的窑洞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慢慢的那些骂他的人少了,打他的人成了他的朋友。他就在这种鸡蛋上跳舞的无奈中成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鉴于沈秋临的个人成分等等,在他二十好几的时候,还没有媳妇。这时候沈秋临做了一个最重要的决定,他拿出了五十个袁大头,要一个媳妇,可不要漂亮的,不要聪明的,歪嘴斜眼的也不怕,唯一条件,就是屁股要大,必须要好生养!

这时候没人在意沈秋临那五十个大洋怎么来的,都被他娶媳妇这事给关注了。终于有个远村的姑娘嫁过来了,浓眉大眼屁股圆,这可羡慕死了一村的男人。拜堂的那天,就有人起了歪主意,带着公安就来了,说沈秋临这个地主余孽肯定是个贼,要不哪来的五十个袁大头?

沈秋临很安静,说他以前的屋子地下全是银元,只不过那时候的大瓦房,现在是别人家的羊圈了。自己二十几都穷的娶不了媳妇,有一次去串门就挖了些出来。这几句话可吓傻了一群人,顿时有那脑子转的快的撒腿就跑了,公安也管不住。那一阵子,沈家老宅被翻了个底朝天,果然挖出了不少银元,公安都开枪了也管不住。有些上岁数的,还骂公安,这他妈就是当年你们让我们住进来的,现在挖出东西又不给老子了?

全村忙着挖宝的时候,沈秋临像个牲口一样在媳妇身上耕耘。

短短十余年,老沈家就有兄弟姐妹九个了!

这时候,时间指针到了六零年,那真是要命的一年,谁都像是饿红了眼的狼,村里从开始的炊烟袅袅,直到后来寂静无声!没一个活物的村里,像是有鬼一般,人们把能吃的都吃光了,但还是饿。村里剩下的那一半个长命的半死老人,嘴里还在说,像以前这种光景的时候,就是大户人家放粮的时候了,老沈家,哎,老沈家要还在的话,这命啊,就丢不了!

老沈家没了,沈家这一家子也难熬的要命,十一个人挤在一个窑洞里的炕上,倒是挺暖和,可人是往死里饿呢!

慢慢的,村里好多人家都不生火了,沈秋临有粮,很多粮,当年他就指着窑洞这粮活了下来,这一次,只不过人多了一点而已。等到一村人都饿着皮包骨头后,沈秋临窑洞上的烟筒开始冒烟了!那两个窑洞中间的墙上,全是老沈家早以前就熬成面糊一层一层刷上去的!甚至连沈秋临自己都不知道这墙到底有多厚,最先发现这堵墙能吃的,也不是他沈某人,而是多年前的一条狗,陪着他取暖,狗饿了,就去舔墙,慢慢的,沈秋临也舔!

现在这家人又要靠着这堵墙活下来,但沈秋临变精明了,所有人都饿着的时候开锅,是有杀身之祸的。所以在村里人都饿着要死的时候,沈秋临一家才开始用刀从墙上往下刮面,完了用水一煮,放上一点盐巴,很难吃,却可以活命!

有一天,来了一只狗,不像其他人饿红了眼,逮着就吃了。沈秋临将那狗喂了起来,然后又是一条,慢慢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聚集了十几条狗,当有一天人们饿到去街上吃土,爬出门口等死的时候,沈秋临一家也像是死了一般,没有动静,狗就在另外一个窑洞里挤着,除了吃东西,狗嘴都被用布条绑着。每个夜晚,在人们前胸贴后背的呻吟与挣扎中,这一家吃着热气腾腾的面糊糊。

六零年过去了,当大地重新焕发生机的时候,这村人死了一半,剩下的也都在苟延残喘!这时候的沈家杀狗吃肉,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得了最好的补充!而当别人在死亡线上游离之时,沈秋临能拿的出种子,有力气去耕耘!

沈秋临其实没读几天书,但这样的活着让他的生命充满顽强与韧性!

那一年后,沈家重新回到老宅,许久以后,人们才知道,地下的银元都是沈秋临的故布疑阵,真正的银元都在房顶上!因为沈秋临知道,村里人穷,穷人就懒,能有个躲雨的屋棚就绝对是不会拆的!虽然很多人后来盖了新房,但这几辈上传下来的老房也还有它的用处,栓牛圈羊的就这么挺了下来!

那个房顶上,每个岭子之间就是长长的一串银元,而在中间,是银锭,是金条,是玉器!门口的狮子下面,全是铜钱,那究竟是多少人攒下来的,没人清楚!

沈百万出世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跑了!那是个叫做沈建国的男人,他爹跑了,他却出生了,最后管他的那个人叫沈爱国,是他二叔!

老沈家九个崽儿,在那个年代以及医疗条件下,居然个个都活了下来,人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沈家老大不是个东西,不知怎么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老沈头一辈子挣下的东西不够他一把输的。刚开始,沈家人还给他打些赌贷,可时间长了,那就是无底洞,谁也堵不住的。

沈建国跑的那天回来过,当时赌博被人砍掉了小指。说是要五千块钱,可那八十年代全国都没几个万元户呀!老沈头自然拿不出这等银钱,左邻右舍就给沈建国凑了点车票粮票啥的,让他跑了!后来胡上的赌博汉踢开大门来要钱的时候,找不到沈老大,这家人也真是穷的要命,最值钱的就那是个手电筒!无奈之下,就拿着那手电筒走了,临走时候非得让老沈头签字按手印的,可是那老沈头不识字写不了,多年的辛劳下来,手掌也是带点畸形,放不展了!

改革开放的热潮吹到这个小村子后,许许多多的人离开了,电视上的世界改变了所有人的想法!

老沈头的小儿子也去做买卖了,听说是拿着省吃俭用的钱买了个四轮车,没几天就赔了,人们都笑话老沈头的儿子没一个合格的!但更多的人都笑话老沈头的六个闺女,那时候正时兴什么五朵金花阿诗玛的,这沈家六姐妹却十六七了还不找人家,而是去读书!至于她们的名字也足以表现老沈头的没文化,反正就爱华,建华,爱军,建军这一类的名字,邻居都能叫错了。

村里人都走光的时候,还有人笑话老沈头一辈子就是辛苦的老农民,这一辈子除了下的崽儿多一点,啥都没挣下。

所以在沈百万出现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这家人就那个破落院子,搞不好一家人都挤在炕上取暖呢。要不然怎么老大的老婆,都跟老二去过了呢。当然这也是他们茶余饭后的一个小故事而已,

故事中的主角是沈家人,一家实在没过得怎样的人!

彩色电视到来的年代里,老沈家最后一个搬离了那个小村子,多年后,这里就破败到无以复加了。政府改造后,听说有个外资工厂在这里建设,好像还是华侨,叫什么沈爱国,还是沈建国的。

在那个工厂建好后,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时候三十年就是一辈子了!许多人又搬了回去,生活就像一条路,就像命运的辘轳!他们渴望着改变什么,但却连自己都没有改变过!

沈氏外资,资金雄厚,背景众多,听说老董事长有六个闺女,最差的那个,嫁的都是部长!而沈老长寿不说,其夫人到现在也是耳不聋眼不花。另外三个儿子个个黑白有名,皆为独当一面的猛人!

于是在众多的推心置腹中,沈氏集团的所在的这个小山村,就被改名为了沈家村,先是上了电视,后来又上了地图!

沈家有个孙子,不知道叫什么,后来有人说人家这资产几百万,不如就叫沈百万吧。于是,沈百万就这么来了,那年代的百万可了不得,因为人家这百万,不是人民币,不是美元,而是英镑!

沈百万杀人一事,是当时的头条!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沈百万带着保镖从厂里走过的时候,有几个工人在说什么,沈建国其实是大股东,沈爱国却娶了沈建国老婆等等。一时间,沈百万就与工人扭打在了一起,后来又因为过失杀人。沈百万被抓后一时间成为了舆论热点,但是很快也就被按下去了。沈氏集团在几年后也撤资了,工厂国有化没几天也关门了。

杀人者,沈百万就这么消失了,甚至在很多人的记忆中,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至于他长什么样,那就更是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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