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殿》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产
我紧紧抓住门框撑住身体,大口喘息着来缓解那阵剧痛,崇冥发现了我的异样,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水就冲过来扶住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来人啊!快叫孟婆过来!”
我赶紧摇着头阻止他:“没事,可能是上次的伤没完全好,不小心扯到了……”一边说着,那阵痛感似乎在慢慢散开,我渐渐平静下来,朝他笑了笑,学着他的样子拨开了他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厨房走去,刚想回头奚落他,那阵绞痛再次出现,我脚一软便跪在了院子里,这次的痛来得更加猛烈,我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恍惚中,崇冥抱起已经缩成一团的我奔回了寝殿,疯狂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却越来越远,我被痛觉击垮了,在极痛中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转醒过来,身上的疼痛并没有消减,只是不再完全集中在小腹。我轻喘着,哼唧着要水喝,跟着被扶着坐起来,一个温热的碗送到嘴边,带着甜味的热汤灌进嘴里,身体一下子通透了许多。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崇冥的身上,孟婆在不远处接过崇冥手里的碗,又伸手帮我掖了掖被角:“如今幽冥怨魂多,阴气太重冷得很,大人可别受凉了,上回月子里就没好好调养,这回可得多加小心!”
我的思绪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唠叨什么呢?什么上回这回的,说的什么书?”
我努力睁了睁眼睛,揉着还有些坠痛的肚子,崇冥把一条毯子拉到我肩上,把我整个人裹起来,略微用了些力搂住我。
我扭过头去看着他,距离太近有些失焦,却依然看到他眼睛里的血丝和湿润,我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干嘛这么严肃?”
“孟婆怎么说,你就照做,让你吃什么喝什么,不许拒绝!”崇冥抽着鼻子命令着。
他这样子说话,让我很想打他,却被弥漫全身的痛觉限制了行动能力,我哼唧着问孟婆:“我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还是谁又给我下了蛊?”
孟婆看了看崇冥,有些无奈地颔首说道:“大人的身子不打紧,好好休养,不会影响再有孕的……”
崇冥打断了孟婆的话:“好了,这儿没你的事了,去厨房看看药膳好了没,别放凉了。”
我仔细琢磨着孟婆的话,似乎明白了含义,有些震惊,又有些落寞。
“那御守抽走你魂魄时,应该就伤了身子,是我大意了,不过,你原本都会悄悄避免有孕,这次怎么……”崇冥似乎也对这一切感到震惊,我却震惊于他竟对我所做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足足缠了我十日,紧接着十一殿就出了事,我哪有工夫想别的,倒是你,能不能别总把眼睛放在我身上,幽冥宫不够你忙吗?”我嗔怪着埋怨道。
“可不是吗,我就一个没看住,你就差点把三界都给灭了,别说是幽冥,三界六道的头等大事就是你方林儿,不看着你能行吗?”
我很想继续跟他掰扯那诅咒吸走我魂魄的事,可那弥漫全身的痛实在让我无心应对。说来也怪,崇冥拼了半条命,引了心头血来解咒,原本应该慢慢恢复的身体,却一天天疼得厉害起来。若只是筋骨痛也就罢了,那钻心的疼窜到牙齿、眼眶、手脚指的每个细枝末节,时刻占据着注意力的全部,让我无法思考,无法忽略。我想,或许还是那诅咒的缘故,崇冥失了天族的灵脉,所以无法完全解咒,即使我看起来全须全尾,却还是被改变了什么。
“行,你就看着我,什么也别管,就等着你家的那个诅咒蔓延三界,完成你的家族伟业……”我装作漫不经心地奚落着,提醒他眼下不是休养生息的时候,那诅咒的源头一日不查明,危险便时刻埋在身边,随时会引发一场大灾难。
那诅咒的隐患他显然比我更清楚,沉了口气说:“我以为,那诅咒早已被销毁,只要我不再提起此事,三界就再不会有灭世的危机,我实在想不到谁还会做这件事,难道天族还有其他遗老幸存?”
“你是该好好想想到底还有谁能重启那诅咒,可眼下幽冥几乎停摆,阳间不知道还有多少怨灵在游荡,拖久了用不着诅咒灭世,那怨气就足够毁掉阴阳两界了。我想,不如,清点一批业障轻些的怨灵,用勾除业障、免于刑罚作为条件,让他们放弃复仇,早些重入轮回,幽冥的危机或许可以缓解……”
崇冥点点头说:“好在灵悦还在,红姨家的陵光也去十一殿帮忙了,我安排下去,你好好养着,孟婆会看着你,不许任性,知道吗?”
我挣扎着推开他,帮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把红姨喊了进来说:“外面冷,给帝君加件袄子。”
红姨答应了一声,转身翻找衣柜里的袄子。我拉住崇冥的手说:“我也有眼睛长在你身上,有什么消息,记得跟我商量了再行动,知道吗?”
他含着微笑点点头,穿了红姨拿来的衣服,在我头上留了个吻便离开了。
看着他出了门,等他走远了,我才无力地瘫回了床上,彻骨的痛隐忍了太久,一下子冷汗全部冒了出来,红姨见我突然间的变化赶紧冲上来问:“大人!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嘘……”我赶忙制止她的呼喊,压低了声音说:“别吵……出去守着,就说我睡了,谁也不许进来!”
“可是大人您……”红姨担忧地看着我,急得快要哭出来。
我按住她的手,几乎恳求着摇摇头,她看着我犹豫了许久,才咬着牙离开了房间。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打坐运功,尝试调动复原灵力至周身,还好,灵力似乎有用,通体舒畅的感觉让痛感慢慢散去,我终于找回了一些力量,感受着灵力在全身运转的熨帖,那些彻骨的痛在被治愈,呼吸也均匀平静了下来。
调息了许久,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爽朗,我缓缓收回灵力,露出了成功的笑意。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下了床,推开门,朝着一直守在门口的红姨笑了笑,她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我,结结巴巴地问:“大人……您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