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 草稿

不知是不是最近有压力，开始做一些容易将人惊醒的梦。这次梦里，回到了高中时光，课桌上的书本资料和试卷堆成山，墙上的挂钟一刻不停的奔跑着，解不开的物理题让人抓狂，在被惊醒的那一刻，恍惚看到了一双藏着星星的眼。

夜那么长，一旦醒了，哪里会那么容易睡着呢？何况，窗外的雨，一滴又一滴，敲在树叶上，打在窗棱上，点点滴滴，落在心上。

其实，已经不喜欢他很久很久了吧。偶尔跟人谈起，也是，哦，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啊，他很好，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当时真的非常喜欢他呢。就这样云淡风轻。毕竟，一个人的暗恋，哪里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可能呢。

从喜欢到不喜欢，就那么两三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早晨开始，在一个秋高气爽的秋日傍晚结束。所有的一切，都像天气那么明媚，只有美好，没有心酸。所以，就连大哭一场的理由也没有呢。

听那些谈过恋爱的人说，失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会撕心裂肺的痛苦，会吃不好睡不着，整个人都会变得憔悴颓废。

可是，我从未有过如此的体验，也就是说，其实暗恋，是连失恋的资格也没有的吗？

都说像我这样比较外向的人，是很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的。可是奇怪了，二十几年来，就喜欢过这么一个人，从十六岁到十八岁，其余的岁月，全是空白。

就像一幅水墨丹青，只在落款处有一个隐约的名字，其余地方，皆是留白。

昨天听闺蜜说，她即将要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上一段恋情，只持续了大半年，哭过闹过笑过，最终分开了。现在，她连前男友的样子都不大记得清了。

人，原来都是这么健忘的吗？那为什么，我连第一次正面看他的样子，跟他主动说的第一句话，都还记得清呢？难道是因为我记性好？毕竟我也记得小时候背过的古诗，吃过的零食，养过的每一盆花，每一个宠物。

其实，最大的原因，应该是想起他来，只有美好吧。毕竟，这样听着冷雨的夜里，需要温暖的回忆，尤其是，在梦中解不开的物理题，那段高中时光，都有他的参与。

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开学不久的英语课上，明媚的夏日晨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照进来，还未适应高中高强度学习生活的我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我甚至还记得，当时头差一点撞到课桌上那摞高高的书堆上。被英语老师点到名字提问时，吓得浑身一激灵，着急忙慌问同桌老师问的什么问题。便听到后面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老师，我想回答这个问题。”

惊诧地转过头去，就看见了你。

穿着白色连帽T恤的你，端端正正举着手，岩岩若谷中松。你站起身来，身姿颀长，有着少年人好看的瘦削，若一杆青竹，阳光在你身上投下斑驳的影迹。你回答完问题，在老师的赞许中坐下。你似乎朝前面看了一眼，又似乎没有。这样关键的内容，我却记不太清了，只是还能想起，当时心在胸腔里狂跳。不知是不用回答老师问题的庆幸，还是，看到了你的兴奋。

是的，看到了你。当时班上有近九十个同学，坐第三排的我，和坐第九排的你，在繁重的课业间，不认识不熟悉才是常理。就像班上的绝大部分同学一样，一学期学完，都不见得能把姓名和本人对上号。

我们也是一学期结束后才熟悉起来的。阴差阳错有了你的QQ号，加了申请，写上我的名字，你通过。后面的故事，就开始了。

我对你正式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名字，加了个问号。

你的回复是，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其他很多同学都说你高冷，后来我提起，你也曾不相信的问“真的？我怎么可能会用那样的语气跟你说话？”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啊。别人都不知道，你有多可爱。

在那个寒假里，我们就这样通过QQ熟悉了起来。

那个冬天，是我有记忆以来，最明媚的冬天。每天都有灿烂的阳光，以及，比阳光还温暖的你，陪伴。

写寒假作业时，遇到讨厌的物理题，拍一张发给你，你QQ打字，一字一句告诉我解题思路。我还是说不会，你把自己的题，详详细细写好步骤，拍照发过来。

看电视时，我告诉你正在看哪一个频道，我们一起看，一起讨论剧情，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比如该依法惩治，还是法理之外，可兼顾人情。会讨论很久，但不会有任何争吵。我们一起看动物世界，从角马大迁徙看到狮群部落；也看百家讲坛，听易中天讲三国；我们甚至看戏曲频道，看一唱就是半下午的范进中举。

我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早上睁开眼的第一句早上好，聊到晚上困得睁不开眼的最后一句晚安。

我们分享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你给我描述过晶莹的露滴悬挂在碧绿的叶尖，能映照出你的脸；我们共赏过傍晚的最后一抹夕阳，我给你形容过，夕阳是怎样用余晖把天边的云彩变成绚丽的玫瑰，最后敛尽光华，藏进山后面。你喜欢山，爬山时给我分享一览众山小的开阔；我喜欢水，坐在河边时，给你诉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温柔。

那时候的日子，美得像一首隽永的诗。

假期里的某一天，你忽然说，我新换了一个来电铃声，不知道好不好听，你打给我听一下呢。接着就发来了一串电话号码。

迟钝如我，当时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后来开学后，发现学校开了屏蔽，手机流量信号奇差无比，只能用短信跟你发消息，才反应过来，你好可爱，要个电话号码都那样婉转。

开学后，换了座位，我们离得近了很多。你在第三排左边靠窗的座位，我依旧选择留在第三排右边靠窗的座位，一转头，就可以看见你。认真听课的样子，侧着头写字的样子，还有，发现我看你时，弯着眼睛无奈的样子。你用口型告诉我“好好听课”，我马上转过头去，又忍不住偷偷看你。下课就会收到你的短信，“认真听课，乖~”后面还坠着一个小小的表情符，能让人止不住嘴角上扬。

那个时候，最讨厌放假，也最喜欢放假。放假看不到你的人，放假能与你说更多的话。

记得那个中秋节，下午放学时，老师宣布提前两天放假，各自回家。家里离上学的地方并不近，回家已接近天黑。快到家时，要经过河边一片幽深的竹林，绵绵秋雨洒在竹林中，竹叶飒飒作响，心里有些发虚。发短信给你抱怨，你回，站着别动，紧接着电话打了过来。

你多细心啊，问路有多长，离家还有多远，要走多久，路还看不看得清，附近有没有人……其实我也没那么害怕，毕竟这条路我从小走到大。但面对你的关心，我还是忍不住矫情，非要你讲一个笑话，还要从来没有听过的。

你说：“这不是为难人吗？哪里有我听过记住的笑话，你却没有听过的呢？”

“对呀，”我也赞成你这种说法，毕竟我记性那么好，“可我就是想听一个笑话才不害怕啊。”

你只好讲了你以前发生过的一件糗事，还颇有偶像包袱，叮嘱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你那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告诉其他人呢？

中秋节的那一天，天气很好。我难得的勤快，拿起竹扫帚，慢慢扫起了院子里的落叶。青石板的院子里，落叶随风四散飞舞，我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扫。看着石板上哪些浅浅的竹枝痕，斑斑驳驳，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只觉得无比宁静。当我说给你听时，你笑着回复，是不是感觉自己像扫地僧？一个隐藏起来的高手，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你看，你总是能一下就懂我的点。

夜里，我们也一起赏月。月亮的诗句，我们接了一句又一句，不知聊到了多久，只记得那晚的月亮很圆，夜色很美。

后来，也与朋友们玩过飞花令的游戏，无论飞什么字，我都能战斗到最后，拔得头筹，然而，再也不会像当初，和你有一句没一句说跟月亮有关的诗句那样快乐。

返校的那天，中秋节已过。晚自习下课回去后，你打电话叫我出来，说有月饼要带给我。明明半小时前才见过，我竟像好久没见了一样激动。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最后穿了一套粉嘟嘟毛茸茸的长耳朵兔子睡衣，急急忙忙跑到楼下，想让你认为，我急着来见你，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

你把月饼递给我，揉了一下我乱蓬蓬的长头发，笑道：“在宿舍磨蹭什么呢？我等你半小时了，腿都站酸了。”

我顿时脸上发烫，尴尬得恨不得把脸捂住。

你拉了一下我睡衣帽子上毛茸茸的长耳朵，又问：“才中秋就穿这么厚的睡衣，不热吗？”说完去旁边小卖部买了一瓶水拧开递给我，我迷迷糊糊接过，跟他说再见，一溜烟儿跑回宿舍。

回去后换掉脑袋发热穿上的厚睡衣，开心得扑在床上打滚，揉我头发了，拉我睡衣兔耳朵了，激动得作业都不想写了。

现在想来，虽然很傻，但确实值得那样激动，毕竟，与他最亲密的举动，就是揉那一下头发，拉那一下睡衣帽子上的兔耳朵。

睡衣还留着，那瓶水的盖子还留着，只是人，不知道丢在哪儿了。

高三最后一次换座位，按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选座位，我们俩成绩都在前几名，他先，我后。他主动选在了第三排中间的位置，三个座位中，左边的那个。旁边两个空着。名次排在我俩中间的两个同学，都是我好朋友，对于我对他的喜欢，再清楚不过，选择坐在了后面。终于到我了，在同学们善意又带有调侃的笑容中，我看向他，他低着头坐在座位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朝他走去，最终，坐在了右边的座位，我喜欢右。我们俩之间，空着一个座位，像一个缺口。

那个座位空了十多个名次，没有人选，而他，始终低着头。最终，我们共同的一个好朋友，经常一起打乒乓球的小男生，选择了坐那里。尘埃落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空空的，仿佛丢了什么；似乎又满满的，仿佛塞满了什么。

小男生很懂事，课间和午休时，都会消失在我们之间。我可以离不到一米的距离，静静看他。看认真的侧脸，看他修长的手指握笔演算，看他低头时，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明亮的、闪着光的眸子。无数次午休时，偷偷看他趴着睡觉的样子，头埋在手臂里，半张脸侧向我。我悄悄挪过去一点儿，再一点儿，中间却始终隔着一个空位置。我曾无数次想伸手碰一碰他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但终究不敢。

我还是太胆小。就像我曾经在繁重的课业之中，挤出时间，连续一个多月的夜晚，认认真真绣了一幅十字绣，做成一个小小的兔子挂坠，最终却没有送出去，随手给了闺蜜，让她挂在手机上，淡淡的说，我绣的真好看。

高考倒计时的日历牌很快就撕完了，大家穿上班服拍合照。班服是白色T恤，设计得很可爱，男生女生都一样，大家都笑着说是情侣装。其实我们都喜欢明亮的黄颜色，最接近阳光的颜色，也曾不约而同买了不少相似的T恤，一起穿的时候，也被调侃过是穿的情侣装。但这是，最光明正大的一次。我们拍了集体照，照片上，我们离了大半个班级那么远，就像最开始的那样，我在第三排，他在第九排，那么远，那么远。

合照结束后，同学们自由组合，拍照留恋。校园里的红枫、喷泉、蔷薇架、石拱桥、读书长廊，甚至教室、操场，我们都拍了。只是，我的照片里没有他，他的照片里也没有我。他是那样优秀的男生，虽然在同学眼里有些高冷，但一直颇受欢迎，毕业，大家都围着他合影。我是那样活泼外向的女生，玩得好的同学多，跟老师关系也好，一直拍照也没停。班级大合照，是我们相识近三年，唯一一张照片，多么奇怪。

照相结束后，大家都换下班服，纷纷拿去找同学签名。小小的一件T恤，要签下全班将近九十个姓名。我让大家签在背后、领口、袖口，自己在前面画了一幅画“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把身前的地方都占满，只留出了贴近心脏的位置，最后拿给他签。

高中就这么过去了，我们的故事，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结局。但是，没关系啊，有大学，不是吗？

我们早就说好上一个城市的大学，最终，他的学校在南，我的学校在东，隔得并不远，不到两小时车程。

我们还是QQ聊天，也发信息，讲各自的大学生活，吐槽奇葩的宿舍管理条例，说有趣的老师同学。他进了学校的礼仪社，我入了学校的文学社，学业没有高中重，似乎又要比高中忙。他来过我学校，我去过他学校。吃食堂，去图书馆，逛操场，还是有很多话可以说。

直到有一天，他问我：“女生会喜欢什么礼物？”

我的心，忽然一瞬间停止了片刻。以前，他只会问我，我哥哥生日，送什么礼物给他合适呢？过母亲节了，给妈妈买花行不行？

这一次，他问了，是要给女生买礼物。

我还是尽职尽责的给他出主意，精巧的手工艺品，漂亮的笔记本，可爱的卡通玩偶……

他感叹：“原来女生都喜欢这些吗？我记得你都只喜欢吃的。”

“对呀，我只喜欢吃的，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呢？”我笑着问。

“那你星期天来我学校吧，我请你吃饭。”他说。

我早早的去了。没有等约好的十一点。

那天的天气很好，明明是深秋，阳光却明媚得像盛夏。天空很蓝，澄澈而高远，洁白的云似轻纱，如羽毛，轻盈地漂浮于天迹。银杏树换了金装，扇形的叶子追逐着风，似翩翩起舞的蝶，停下来，染了一地金黄，像是阳光走过留下的金色脚印。

我在他的校园里慢慢走了一圈，最后去了图书馆。靠窗的座位，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一丛挺拔苍翠的修竹，在风中微微颤动。我想起他曾说过的，清晨竹叶尖上晶莹的露滴可以照出人的脸，这时候，没有露滴了，以后看见的，也不是当初那样的露滴了。

快到十一点钟时，他问：“你在哪儿？是不是到了？室友说刚刚好像看见你了。”

我说：“刚到，在图书馆呢，发现一本很好看的书，等我看完这一章就出来。”其实哪里是在看书，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罢了。

最终，在他第二个电话打进来时，我挂断电话，放好书，走了出去。

他站在图书馆外的那棵芙蓉树下，大朵大朵的芙蓉开得正艳，阳光洒下来，留下一地斑驳的影迹。他穿着一件中长风衣，依然是瘦削颀长的身姿，只是，比记忆里初见时那个翩翩少年，成熟了些许。

三年已过，我们长大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一起吃午饭，点菜时，他点了我爱吃的菜。我知道，这并不是特意，我爱吃肉，这是一起吃过饭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我吃得很慢，心里已经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跟他吃饭了。

他笑着说：“你不用装那么斯文，你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吗？你所有的样子我都见过。”

所以，我所有的样子你都见过，你现在却很可能喜欢上了别人，对吗？

我不知怀着什么心情吃完了那一碗饭，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他惊讶的问：“吃饱了？”

我瞪他：“我又不是猪。”

其实，心里藏着事，是不会觉得饿的。

他掏出一包心相印的茶香手帕纸抽出一张给我，剩下的也递给我，叮嘱道：“你是女生，以后要记得随身带纸。”

“好，我会记得的。”我点点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可以前，你不会说这样的话，也许是你没注意都我不爱带纸，也许是你跟我一样觉得，身边总有人会带纸的，比如你。

我们吃完饭去你学校的草坪上休息。我坐在长椅上，你坐在草坪上。草坪上，有竹叶投下的阴影，如一幅浓墨重彩的写意画。长椅背后，是一丛修竹，竹枝挺拔，竹叶苍翠。

“你就喜欢这样的地方，有竹子的地方。”你摘下一片竹叶，吹着不成曲调的声音。

“对呀，我现在发现其实荷花也很美。我们学校有一大片荷塘，春夏秋冬都美，有月光的时候也美。以后我就喜欢荷花了。”我望着那丛竹子说道。

喜欢竹子是因为你，你像竹，你说过竹叶尖上悬挂露滴的美，我现在已经开始不喜欢你了。我心里有一点儿难过，是你先不喜欢我的。

“要了解一个人喜欢什么，其实蛮难的。尤其是，男生根本不知道女生在想些什么。”你把玩着手里那片竹叶，看着有一点点苦恼。

“有情况？我帮你分析分析啊。不能白吃你今天这顿饭不是？”我调侃道。

你看，男生确实不知道女生在想什么。你就不知道，我笑你的时候，其实心里有一点点想哭。

你说了你们的相遇，同一个社团，参加活动时做了搭档，一开始你不乐意，觉得她好烦。可后来，一起排练节目，拉了她的手，搂了她的腰，应该要负责。现在……

听你说那些甜蜜的烦恼，我也跟着扬起嘴角。多好，你找到了真心喜欢的人了。

“你那么好，她肯定会喜欢你呀。”我说。

后来，我们又去操场走了好多圈，你买了水，我接过其中一瓶自己拧开。

你笑着说：“怎么力气变大了？不用我帮你拧了？”

我说：“你以后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能再随便帮别的女生拧瓶盖。”

“咱们不一样，这么多年感情了，都是兄弟。”你笑着说，笑得很好看，可惜眼里没有我想看到的那种光。

“再是兄弟，我也是个女生啊！”我拉拉自己的长头发。

其实也没有多少年，满打满算三年而已；其实兄弟也不是第一次说，以前我说“我好喜欢你呀”，你说“我也喜欢你呀”，我们总爱在后面加一句，“是啊，我们是兄弟嘛。”

所以，也不用多难过，对不对。

我们慢慢的逛操场，一圈又一圈。操场上有在阳光下挥汗如雨打篮球的男生，以及抱着衣服等的女生，就像我们高中的体育课那样。你说你们学校的篮球架不够用，男生太多，我说我们学校篮球场经常空荡荡的，男生太少，女生不爱玩儿那个。

我们就这样无意义的走着，聊着。

快五点钟时，你接到了你的大学同专业同学、我们共同的高中同学、我的好兄弟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回学校了，在校门口，大家一起吃晚饭。

他早上特意在我来的时候出学校去找其他人玩，就是提前打电话跟我说好了要给我跟你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和我才是真的兄弟感情、兄弟关系。

我们在校门口碰面，他说今天在附近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饭店，可以一起去。我看见你时不时看一下手机，便拒绝了，说辅导员通知，晚上七点上晚自习，吃了饭再回去怕来不及。

我去坐地铁，你们俩送我。

进站时，你去给我买地铁票，我说我有公交卡，可以做地铁，你很绅士，坚持要买张票给我，送我回去。

我的好兄弟看你排队去了，偷偷问我：“今天怎么样？”

我说：“挺开心的呀，他快有女朋友了。”

他有一瞬间的震惊，然后说，快有就是还没确定？那你有机会啊。我跟他一个专业，宿舍也没有隔很远，可以帮你看着他。

我摇摇头：“不必了。他很喜欢那个女生，说起她的时候，眼里有星星。”

“以前他看你的时候，眼里也会发光啊！再说，你们以前不是不是相互喜欢的吗？”好兄弟比我还急。

“那是以前啊！”我有点儿感慨，“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以为谁都像你和你女朋友一样，从初中到大学，以后还要结婚。”

“你喜欢他这么久，就这样算了啊？”他仿佛比还难过。

我望着曾经那么喜欢的那个他，迈着长腿穿越人群朝我走来，笑着低声对身边的好兄弟说：“对呀，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真的。”

我接过他手里的地铁票，笑着说：“谢了啊。”然后几步走到进站口，胡乱刷卡想快点儿进去。好一会儿，进站闸口都没有反应。

好兄弟走过来，将卡片往下一挪，拉到感应区，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么笨？”

我走了进去，在转角处回头看，好兄弟目送我离开，还挥手喊回去注意安全，别出错站，以后常来玩儿。

而他，一边挥手，一边低着头看手里的手机屏幕，长长的睫毛低垂，嘴角上扬。

后来，他的消息零零散散，从好兄弟口中，共同的高中同学口中，时不时传来。他跟女朋友一起做兼职了，跟女朋友出去旅行了，跟女朋友见家长了。

再后来，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时间会带走一切，弄丢一个人，其实很容易。QQ换微信，换个电话号码，一切的直接联系就断了。不关注高中班级群，不参加同学聚会，间接的联系，也就没了。

只是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会淡淡一笑，是喜欢过一个人啊，他很好。

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生活除了回忆，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夜里睡不着又怎样呢？新的一天开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想不想起，忘不忘记又有什么重要的。

总会有那么一天，会遇到真正喜欢彼此的人，在生命这幅画卷的空白处，一起画出美丽的未来。

当时只道是寻常 - 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