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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皆有塔,或理想,或欲望

2020-05-03  本文已影响0人  如山E

  财前虽逝,白塔犹存。人心皆有塔,或理想,或欲望。有想冲进去不断攀爬的财前,也有心生厌倦抽身而退的花森、龟山……而爬与不爬,塔就在那里。

记得讲述电影起源的阅读,里面对于电影起源的一种解释便是人类将对现实的不满希冀于这种表现形式,以求得内心的排解。但是白色巨塔仿佛将这点打破了。白色巨塔给人以无法抗拒的窒息感,它并不像其他电视剧那样虽然会有各种矛盾,但总会最后让观众有一种自我满足感。在白色巨塔里面不再像其他电视剧里面都是一个个面具化的人物,不再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不再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男主财前并没有像其他电视剧一样男主必须是正面形象,他也贪婪自私阴暗;财前的岳父虽然是个守财奴,但也并不没有像其他电视剧里面一样,当财前最后官司失败,身患癌症时一脚踢开,而是视如己出;而当里见得知佐枝子对自己有情时,我们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剧中的每一个人仿佛都是上帝与撒旦的结合体,让观众又爱又恨,这也是这部剧让人窒息的原因,因为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现实。

整部电视剧可分为上下两部,如果说电视剧前10集是讲述一段俗套的乡下凤凰男入赘有钱人家,靠着有钱岳父一步步玩弄心计最终成功逆袭为国立大学医学部的教授的励志爆米花故事,那么后半段便将这部剧提高到了我心中日剧Top 3的地位。

  这其中所牵扯的十几个人物,几乎各个都是以主角的饱满度去呈现出来。但最令人深刻的便是财前和东教授及财前和里见的关系了。 从第一集前十分钟中我们就可以深刻的感受到了东教授对于财前的欣赏与嫉妒,和财前对于东教授的不屑与因排挤自己的记恨。东教授对于财前的感情的在前半部分是以对其的嫉妒占主导的,对其的师生情表现的更为含蓄,这也是剧情的需要(毕竟推动剧情发展还是需要一个类似的“反派”)。但人的感情的复杂的,我们不能简简单单的将东教授对财前的感情用嫉妒二字概括的。这里面包含着东教授对于自己花费大量心血培养出来财前身上的不足(这种不足是两者的所处阶层造成的,对于医学世家出身的东教授,从骨子里便是一股学者的气质,而底层出身的财前,骨子里烙上了更多的投机主义,实用主义印记)的愤怒,他绝不允许自己培养出来的残缺品接替自己的位置,从这一点看东教授无疑是一位完美主义者。从另一方面分析,人往往排斥和自己有相同弱点的人。从这点上讲,东教授在前半部的一切行为便可以归结于财前过于像东教授自己,或者说年轻时期的东教授。从后面我们可以看出东教授对自己在浪速大学时期的作为是忏悔的。所以当离退休之日越近时,东教授内心是愈发排斥和自己过于相似的财前接替自己的位置的。这种相似指的便是顺应白色巨塔中的法则(这座巨塔中没有楼梯,每一个想往上爬的人必须踩着其他人的身体),对于这点东教授在决定出庭前也多次提到。到了后半部分,当东教授跳出速浪大学医学部这座巨塔后,我们便很容易感受到东教授对于财前的惋惜和痛心。而其最后出庭作证也可以理解为对自我的救赎。到财前临终前,东教授坐在医院门前长椅的那一刻,对于财前只有单纯的师生之情了,更深一层的是一种父子之情(电视剧开头多次提及东教授丧子之痛,东教授对于财前已经不单单是对于自己学生的期许,更多的是一种将对自己的儿子的感情转移到了财前身上,这一点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东教授对于财前的完美主义了)。而财前对东教授的感情则相对简单的多。从东教授阻挡自己登上教授之位起,他对东教授的记恨已经盖过了对他的培养的感恩之情。到最后得知身患癌症仍旧请东教授为自己开刀,这不仅仅是医生间的相互信任,医生与患者之间的相互信任,更是财前内心深处对于自己老师的信任。

而财前和里见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本剧的线索和要探索的主题了。两个观点最不同的人却是感情最深的人。人与人之间最深的友情往往是建立在“志趣相投”的基础上的,“革命友谊”往往最令人深刻。从这个角度去分析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容易理解了。两人虽然“每次见面都观点不合,但是每一次和财前聊都能激起我的斗志”(在里见辞去助教职位后,在面馆吃面时里见和佐枝子的对话),这份“斗志”可源自于两人对于医学的热爱。两人的共同点也是于此。但两个人的不同也正是医生对于医学认识的不同导致的。这种认识的不同,也是很多医生内心的困扰。里间‘以患者为中心’的医学和财前“以医疗为中心”医学的矛盾贯穿着整部剧。这也是剧作者要讨论的中心。这两者的区别在于医学的主体是谁。对于财前,技术一流,“认真的开刀”,他认为医学的主体是漂亮的完成这次手术,如何治疗这个疾病。而患者只不过是疾病的载体。对于里见,首先医学的对象是人,一切医疗手段与技术的服务对象是人。所以当医药代表身患癌症晚期时,里见与财前的观点就完全不同了。到佐佐木案件时,财前一直强调的也是自己的诊断有没有出错。而忽略了关口律师提到的医患之间的沟通,也正是凭借这点佐佐木方赢得了的官司二审胜利。诊断标准与医学技术始终在变化,但医学的对象永远不会改变。现代医疗的中心到底是什么?到最后伴随着财前的离世,剧作者仿佛给出了答案。但是现实中的矛盾与争论仍旧在继续。每次片尾都有那只手,朝向星空仿佛想抓住什么,是白色巨塔顶端的权力还是顶端的医学技术?都不是,那是财前对于医学真谛的渴望的双手。整部剧表面上看财前的最大的愿望是建造世界顶级癌症中心,深层次的是自己内心对于医学的本质的追求。最后留在病房的不是投下大把钱财,视其如子的财前又一,也不是爱他知他懂他的圭子,而是里见,这不仅仅是体现他们之间的友情(基情。。。),更代表着最终财前明白了医学的本质,终于抓到了他一生所求的东西。在最后他在天台问圭子自己是否错了,圭子并没回答。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不是财前对于佐佐木诊断是否出错,而是财前对于医学的认知是否错了。对于这点,也只有财前自己能评判了。在弥留之际,财前仿佛知道了答案。

全剧在财前写给里见的信中结束,而这封信包含着的内容也使该剧不仅仅是在医学的伦理层面达到一个高度,也在医学技术层面拔到了一定高度。“以下是我对于癌症治疗的一些看法:想根治癌症时,手术绝对是第一个选择,至今我仍坚持这点。但实际上很多病例,包括我自己在内,在发现时,癌细胞已经快速的扩散和播种了,这种情况下虽然抗癌剂和全身治疗是必要的,但是很遗憾,至今未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今后的癌症治疗方式,须着手发展手术以外的治疗。我相信你将会是担负起重责的少数精英中的一人,有能者,对于正确的医疗发展责无旁贷。洗完你在癌症治疗的领域上好好发挥。我深信不久的将来,因癌症而死的病例,一定能在世上消失。希望我的解剖,能对你的研究有所帮助。尸体是活生生的教材。另外站在对抗癌第一线者,竟未及早发现,走上手术无法摘除的死亡之途深感惭愧——财前五郎。”

确实,虽然离这部剧开播已过去十余年,但是对于癌症的治疗方法上仍旧没有改变。对于早期癌症(仍未扩散)者第一选择是手术,再辅以放化疗,从而达到根治的疗效。而对于晚期的患者,放化疗无非是延长寿命,再配以各种积极治疗改善癌症患者的生活质量。虽然现在通过分子生物学发展了各种靶向药物,但是高昂的费用和达不到根治的效果让靶向药物在临床应用上仍旧无法替代手术方式。所以这点财前是对的。剧作者在最后从技术层面上给出这部剧的答案。“另外站在对抗癌第一线者,竟未及早发现,走上手术无法摘除的死亡之途深感惭愧。 ”财前也给出了目前针对癌症的唯一方法:早预防早发现早治疗。而柳原这个角色在剧中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不仅仅是因为同为身处医院底端的我对其的感同身受,更在于到最后柳原选择决定留在医大系统,这点 理解为是柳原对财前的延续。从柳原出现就一直强调他和财前出身的相同,财前用生命去理解了医学和医生的真正含义,在柳原身上得到了延续。正如他自己所说,道歉只是给自己的慰藉,直面现实的惨痛和黑暗才对得起逝去的生命。最终他选择了再次走向白色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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