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散序
76年苏北的冬天很冷,老屋后面的小河沟里结上了厚厚的冰,这样一个天寒地冻的凌晨我来到了世间,爸说不上具体的时间,依稀记得,在河沟里砸开冰面给我洗完一堆尿布,天,才蒙蒙亮。我的出生给这个贫寒的家庭带来了短暂的欢乐,因为……
那时的我们那里还是实行大锅饭(一直到我能够记事,我还和妈一起吃过集体灶),即使是生孩子,妈还是要去劳作,加上营养也跟不上,很是辛苦。一天晚上妈睡熟了把一只手不小心放到了我的脸上,等到妈惊醒时,我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妈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了,爸爸不知道从那里找出一根纳鞋底的大针,对着我的人中就扎了下去,许是疼亦或许是起作用了,我哭出声来,可是手一直是握着打不开。爸拉上板车去接河沟西村的太奶奶(当地有名气的赤脚医生)一个好心的老人,太奶奶看了看我扭头要走,爸妈跪在太奶奶面前抱着不让走,太奶奶心软了,看看我爸妈又看看我,对着爸说:华呀,我尽力,要是……,不要怨奶奶。爸把太奶奶扶到床上给我扎针,这一扎就是整整12天没日没夜,终于把我从死神那里拉了回来,临走还专门给我取了一个保佑我的名:辉。
在太奶奶妙手仁心的医治下,我捡回来了一条小命。我们家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爷爷奶奶和二姑、三姑以及两个叔叔挤在三间土墙的老房子里,我爸妈住在两间低矮的茅草顶的土墙西屋,低矮到成人进屋都要低头,西屋斜对过是一个石头做的大磨盘。没有牲口,磨盘磨面糊烙煎饼的活就落到爸爸妈妈和叔叔姑姑的身上,每天很早起床,三个人一组推着石磨,奶奶要抓紧时间把磨好的面糊烙成煎饼(徐州、枣庄、临沂一带的主食)。烙煎饼是个技术活,鏊子是一个铸铁的圆盘,有三个低矮的脚,每个脚下面垫上一块砖头,留出的下部空间便于放麦秆之类松软的柴火,一手在下面放柴火,一只手配合着用一支薄竹片(老家叫煎饼坯子)要抓紧把面糊摊成鏊子大小、厚薄均匀的园煎饼,一张张的叠在一起,等烙完了,煎饼也回潮变软,再一张张的折成四方形,天亮了要带到街上卖。爷爷要烧一大锅开水,然后一挑一挑的担到街上去卖大碗茶。爷爷的茶摊在乡镇供销社的门前挨着唱大鼓的说书场,卖着大碗茶、自家腌的鸭蛋、散酒,每天都会有上了岁数的人来听大鼓书,客人一碗一分钱,说书唱鼓的人是茶水免费管够的。
奶奶烙完煎饼要去看场(看村属地里的农作物防止别人去偷),爸妈要去地里和社员一起干活,奶奶就把我用旧床单裹着背在后面,走到哪里背到哪里,有时累了看我睡了就把我放在田间地头,等转完场再回来把我背走(奶奶今年90岁高龄了,每次老人说到这里都会感慨“那时太平,要是现在孩子放在地头,早就被抱走了哦”),这样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三岁时有了妹妹:波。幼年的时光从这个时候开始有了断断续续的记忆,妹妹的到来让爸妈腾不出手来照顾两个孩子,我被外公外婆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