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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斩钉截铁的答案!

2018-11-19  本文已影响48人  Andylee

从理论上来讲,任何著述都会不可避免的走向终章。与物理意义上的“终章”想衔接的是不可知的未来。

《科学的历程》的阐述语气在描绘进入20世纪之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说在19世纪还回荡着人们对科学时代到来的欢呼声,那么在进入20世纪之后忧虑就不可避免地成为叙述时特有的气质。从人文的角度来说,可能一切都似乎来的太快,而我们并未做好接纳的准备。“日新月异”这个词语在当下已经不是一个褒义词了。在接纳更为科技的新时代的同时,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种种遗产的去留问题反而成为最大的困扰。所以在《科学的历程》在20世纪之后的叙述中充满了不确定性。

非常遗憾的是,在20世纪之后的新时代种种科学发现中,我们会发现在古典科学中,不论是牛顿力学还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在许多主要的方面是努力的保持着一致。而新兴的系统科学、非线性科学则试图改变古典科学构建的世界图景。它们与古典科学注重世界的简单性和原子构成性形成对照,整体的观念、非还原的观念、非决定论的观念、复杂性观念、不可逆的观念突出出来,与自然界生命的原则、有机的原则相衔接。可能新兴的系统科学、非线性科学给予人在观念上最大的改变就是:一切都不是那么确定!从目前来看,尽管新兴的系统科学、非线性科学等新范式仍然有些势单力薄,但是它们所激发出来的想象力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前辈。它们会创造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图景现在评判为时过早,但从现代人对于新兴科学明显既爱又怕!

对于普通人来讲,“不确定性”可能是在观念接纳方面第一个需要挑战的地方。人之所以为人乃是我们始终相信人类是万物的灵长,不过当所有的知识都回归到认识“人因何为人”的原点上时,我们或许会发现我们的分歧和认识并不比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更多。

在讲述《科学的历程》的叙述时,我始终围绕在“思维方式”和“想象力”。面对那些艰深的理论而言,我无法一一企及,不过那些理论最能说服的我的地方就在它本身所具备的思维方式。而这两种特质被我定义为“科学的历程”中最为重要的滚轮。而且只能依赖“思维方式”和“想象力”的契合搭配,科学方能踩出自己的历程出来。而这种历程至少从现代的角度来看,也方能称得上是历程。若是抛去古典时代,那么在长达1000年的中世纪中,科学的历程多半都是游走在“异端邪说”的边缘。庆幸的是,总能找到有志之士的认同。

在阅读科学的历程时,我时常想到的是李约瑟的“近现代之问”。相比起回答这个问题,面对这个问题似乎更为容易一些。时间的不可逆性决定了我们也只能选择面对的方式,无论是从历史、社会、政治的角度去回答这个问题,都会不约而同的走向感慨。而在唏嘘不已的同时不如奋起。不过基于对人的忠实考虑,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思维方式”与“想象力”不是凭借奋起就能直追的。我想在尝试回答李约瑟的“近现代之问”时我们都会回到这两点上,在“思维方式”与“想象力”上我们缘何没有更多的空间。我想这或许就是吴国盛先生在《科学的历程》叙述中每每讲述到此又欲言又止的原因之一。

观看一部或一段历史或是观看一部分世界图景最大的前提,就是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如果我们将自己定义为人类中的一份子或是一部分,就必须得接受任何有关的人的历史都是我们的历史,这里没有政治、地域、信仰、种族、肤色的区分。任何知识的拥有者都不能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面对世界,同样,任何不拥有知识的人在面对新世界时无一都是带有恐惧的。对于《科学的历程》这本著述而言,它难能可贵的地方还在于它所使用的语言少见斩钉截铁的方式。

可能我们大多数已经忘记中文是一种气质温和的语言。在近现代历史的进程中,中文所呈现出来的决绝和杀伐之气已经蔓延了许久。这种语言的困境不是出自中文的本性和本意。只能说在中文的使用方式上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当然,尽管我们想通过中文来表达对确定性世界的理解,可是往往这种“确定性”的语气与不容置疑、不容怀疑等同起来,扼杀了质疑之后的中文所能理解的世界显然是单一的。这种与在叙述多元世界上的矛盾造成了中文本身的困境。思维方式的多条路径不会提供唯一的答案,但中文却着急在唯一的答案中用尽了气力。这种中文使用中所出现的尴尬,既没有为确定性的世界提供描述,也没有为不确定性的世界描绘蓝图。

如果我们注意到在阅读《科学的历程》中的文本叙述时,一定会注意到语言表达的方式。在吴国盛先生阐述的过程中,没有哪一种思维方式和想象力是经久不变的,我们在想知道更多的前提下,恰恰最需要质疑和怀疑的就是我们自己的思想。在不断建立、推倒、构建和翻新的过程中,世界图景以不同的观看方式耸立在我们的面前。如果用一种斩钉截铁式的语言来描述的话,在不是“对”就是“错”的前置条件下展开对思想的鞭挞,那么思想只能死于无知。思想还没有迈出步伐,就已经死在语言的判决中。“斩钉截铁”式的中文似乎已经成为我们的习惯,若是没有这种肯定的状态,那么中文本身所描述的思想与想象最有可能成为“被否定”的内容。事实上,我们已经能看到,思想与想象在“斩钉截铁”式的语言面前已经畏首畏脚了。

在回顾整个《科学的历程》所讲述的历程时,对于我们现代影响最为深远最动人心魄的历程一次出现在哥白尼,另一次出现在爱因斯坦。若仔细观看这两个人所处的世代,我们可以看到非常大的不同。当我们把发现的荣耀聚焦到他们身上时,还是不能遗忘彼时的历史所给予他们最直接的感受。我们所感受到的最多是发现的雀跃,而对于哥白尼和爱因斯坦来讲,他们所面对的时代给予他们的不完全是“斩钉截铁”式的回答。而这种方式或许为后世的思想与想象提供了最大的启示。在尝试回答李约瑟的“近现代之问”时,我们也需要看看是不是只有“斩钉截铁”的语言才是唯一的选择?或者还有更好的选择!

所有不合时宜的思维和想象都需要一个似是而非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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