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鱼亥豕—读钱钟书《管锥编》四一七、2024-01-10

钟惺  网图侵删 谭元春  友夏为其字   

        今日起开始读《管锥编》第三册，读《全上古三代文卷二》，先生引武王《机铭》“皇皇唯敬，口生㖃，口戕口”。西江派诗人钟惺，谭友夏所见版本，敬后还有一口字，谭评“四口叠出，妙语”，钟评“读‘口戕口’三字，悚然骨惊”。后人笑话二人，误把缺字之方框标示认作口，为史书一大笑话。

        然而，先生一转折，谈到宋版古书，的确是口字，笑人之人，转为人笑也。先生笺是句，以为是刻在案几上的话，㖃训为耻意；口戕口，前一口为口舌之口，意为言语，后一口为丁口，谓生人。以口兴戎，害人杀身，皆口戕口也。唯敬，指戒慎言之也。先生又引《易  颐》句“慎言语，节饮食”角度，以为“口戕口”有病从口入之意思。

        古文不好读，说实话，许多影印本，某读着读着就懵了，没有标点符号，甚至没有句读，实在是读不下去。《柳如是诗文集》之《湖上草》，据说是河东君之墨宝，通篇诗句下来，几乎读不成句。好在网络发达，对照者读，也是磕磕巴巴。最要命的是，一些字，必须写成异体字，庵字，必须写成盦、菴、葊等，十分讨厌。但是，宁肯读影印本受罪，不读网上繁体字之转换的版本。举个例子，乾坤之乾，亦是繁体字之干，网上版本就有《周易  干》条，你不服气都不行，他们连检查一遍的兴趣都欠奉。

        这种情况，在校点古书时候也比比皆是。比如最近读的《能静居日记》，赵烈文所读书籍，有些是罕见本，《史记》是常见的书吧，也有人名错误，这实际上是对读者不负责任。

        某之读书，有的读就行，盗版的金庸全集也看过。不过那是小说，用来消磨时间，扩大想象力还是可以的。字词之误，无非是天龙八部还是天狗八部之分，不是研究佛经，可以不知道。可是许多书籍，打着国学精华的旗帜，行着圈钱弄财之事，实在是不对人。

        古代书籍很贵重，据说一部《史记》，在清末可以购置一套广州的沿街店铺，所以藏书家大多是抄录。许多大家之文字，为了“存之名山，流之万世”，一时没钱雕版开刻，也要抄录几份，以防湮没。抄书之人，除了字写得漂亮，学问实在是有限，加上是计件给钱，所谓“”萝卜快了不洗泥”，舛误较多。《石头记》几种抄本，亦是错误累累，惨不忍睹。不过，胡适先生和周汝昌，根据书中之避讳，判断出书之成秩年代，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