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与贾赦这对生活态度高度一致的母子分居背后的难言之隐
《红楼梦》里,林黛玉一进荣国府,就发现,贾母并没有跟大儿子贾赦住在一起。从贾母住处到贾赦家,还有一段距离:
出了垂花门,早有众小厮们拉过一辆翠幄青车,邢夫人携了黛玉,坐在上面,众婆子们放下车帘,方命小厮们抬起,拉至宽处,方驾上驯骡,亦出了西角门,往东过荣府正门,便入一黑油大门中,至仪门前方下来。
众小厮退出,方打起车帘,邢夫人搀着黛玉的手,进入院中。黛玉度其房屋院宇,必是荣府中花园隔断过来的。
进入三层仪门,果见正房厢庑游廊,悉皆小巧别致,不似方才那边轩峻壮丽,且院中随处之树木山石皆在。一时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之姬妾丫鬟迎着,邢夫人让黛玉坐了,一面命人到外面书房去请贾赦。
原著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已明确交代,荣国府的爵位是给长子贾赦袭了,贾政的官是皇帝额外开恩赏赐的。
但是在书中,荣国府正房是贾政和贾母居住,贾赦却住在偏房。所以有读者推测说,贾母坏了规矩,因为宠爱小儿子,所以虽然把爵位给了长子,却把爵产给了幼子。这一点,我并不赞同。
原文说得很明确:黛玉度其房屋院宇,必是荣府中花园隔断过来的。这说明荣国府原本并没有隔断,贾母和兄弟俩是住在一起的,如果贾母打算把爵产都给贾政,也就不必作这隔断,直接让贾赦搬出去就是了。
只能说,贾母并没有乱规矩,她像贾家列祖列宗一样,不曾废长立幼。荣国府的爵位和爵产是一体的,都是贾赦继承了。
但是贾母跟贾赦关系不好,所以分开居住,才有了这隔断。贾母选择让贾政奉养自己,并不是因为她最喜欢贾政(她最喜欢的是小女儿贾敏),而是因为她太讨厌自己的长子。
她不想跟着小儿子搬出荣国府去住,贾赦也不敢这样违背孝道,所以母子在同一府内分开居住,达到眼不见心不烦的效果。
一旦贾母过世,贾政的奉养任务完成,就要面临着分家、搬出荣国府的局面。这也是为什么贾家几位成年男主子中,贾政危机意识最强,拼命着力培养自己的儿子,逼他们读书取仕——因为他们未来是没有爵位可享的。
那么贾母为何与贾赦关系紧张呢?
从书里来看,贾赦人品较差、贪图享受、不求上进、好色无度。
但是这些缺点,在那个年代,似乎不足以导致母子反目分居。
因为我们看书时,一出场,贾赦便已经失欢于贾母,所以我们容易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母子一向不合。
其实,通常在多子女家庭,最受宠爱的往往是最大的那个孩子或者是最幼小的那个孩子。因为第一个孩子对于父母来说,最有新鲜感,所以二胎家庭经常是大的照书养,小的照猪养。
第一个孩子往往被寄托了较高期望,而父母此时又是新手,所以很容易把孩子养娇惯坏。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神雕侠侣》里的郭芙。
据赖嬷嬷说,贾代善对两个儿子管教很严格,贾赦比较调皮,天天挨父亲打。贾政也被父亲公开打骂,要知道贾政还是“自幼酷爱读书,祖父最疼”的一个,但代善的教育理念是“有打无类”,并无明显分别。
贾赦长大后就成了典型的纨绔子弟,近似于薛蟠,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该不该,由他自己说了算,这性格与他小时的“淘气”也是遥遥应合,虽然一直挨打,他的天性并未改变,只知道放纵自己的欲望,从不自律。
薛蟠任性胡来,是因为父亲早逝,母亲溺爱。那么贾赦的毛病是谁惯出来的呢?
只能是贾母。从书里来看,贾母是个很会娇惯孩子的母亲。
贾母出身显赫,父亲是保龄侯尚书令,她的大半人生都是在四大家族的巅峰时代度过的,所以她习惯了物质上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倾向于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和孩子们,满足他们的一切欲求,至于孩子们是否品德好、有才华、够勤奋,她倒是不太在意。她对宝玉和黛玉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宝玉不爱读书;黛玉任性且不勤于女工,但贾母依然最疼他俩。
可以想象,贾母对自己亲生的儿女也是非常溺爱的,贾敏据王夫人说,是养得“金尊玉贵”,贾赦的任性,自然也是贾母惯的。
作为贵族公子,贾赦的品味极高,喜欢玩古董,欣赏带名人字画的古扇。在这一点上,有贾母的言传身教,她也喜欢这些,屋里有仇十洲的双艳图,收藏有慧纹的璎珞。
贾赦好色,在贾母看来,男人好色不是太大毛病,只要别“脏的臭的往屋里拉”就好。贾琏偷腥,她说“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所以,她对男子好色持宽容态度,代善健在的妾就有六个。
对于贾赦好色,贾母只抱怨他“放着身子不保养,官也不好生做”,意思是年纪大了,女色上应该稍微收敛一些,别伤了身体、别影响工作就行。依照贾母自己的标准,贾赦的妾八成是已经超出了六个,才引发贾母这样的抱怨。
所以,贾赦来找母亲要丫鬟鸳鸯去做妾,也并没经过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古时候,大户人家凡是给老主人贴身伺候的仆人都是很有地位的,比如赖嬷嬷是在主子跟前有座位的。即便年轻一辈的主子给贴身仆人钱财,那也只能叫梳头油钱,不能算是赏钱。大宅门子弟是要向父母的贴身仆人道乏道累,表示感谢、尊重他们,才是读书明礼的表现,因为这些仆人实际是在替他们尽孝。因此,父母身边的仆人比子女的仆人要高一个级别和辈分,作为贾母贴身丫鬟,鸳鸯的地位和辈分其实很高。贾赦讨鸳鸯为妾,从礼法上并无不妥之处。而且在他以往经验中,他要什么,母亲一般都不会拒绝。
如果不是鸳鸯大闹抗婚,贾母说不定还真就答应了贾赦,只是鸳鸯以死相争之后,贾母才拒绝了贾赦的要求。因为鸳鸯这场大闹是当着主子和薛姨妈等内外亲戚的面,令贾母感到难堪,而这些都是贾赦造成的。鸳鸯的策略能成功,是因为她非常了解贾母的好恶。
但是贾母拒绝的言辞很微妙,她对邢夫人说:
如今你也想想,你兄弟媳妇本来老实,又生得多病多痛,上上下下那不是他操心?你一个媳妇虽然帮着,也是天天丢下笆儿弄扫帚。凡百事情,我如今都自己减了。他们两个就有一些不到的去处,有鸳鸯,那孩子还心细些,我的事情他还想着一点子,该要去的,他就要来了;该添什么,他就度空儿告诉他们添了。鸳鸯再不这样,他娘儿两个,里头外头,大的小的,那里不忽略一件半件,我如今反倒自己操心去不成?还是天天盘算和你们要东西去?我这屋里有的没的,剩了他一个,年纪也大些,我凡百的脾气性格儿他还知道些。二则他还投主子们的缘法,也并不指着我和这位太太要衣裳去,又和那位奶奶要银子去。所以这几年一应事情,他说什么,从你小婶和你媳妇起,以至家下大大小小,没有不信的。所以不单我得靠,连你小婶媳妇也都省心。我有了这么个人,便是媳妇和孙子媳妇有想不到的,我也不得缺了,也没气可生了。这会子他去了,你们弄个什么人来我使?你们就弄他那么一个真珠的人来,不会说话也无用。我正要打发人和你老爷说去,他要什么人,我这里有钱,叫他只管一万八千的买,就只这个丫头不能。留下他伏侍我几年,就比他日夜伏侍我尽了孝的一般。
贾母并未斥责贾赦老不正经,而是说自己老了,身边需要鸳鸯伺候,希望贾赦就此让步,以便表达他的孝顺。
一个母亲要拒绝儿子的无理要求,居然要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说这么一大套话,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求饶,最后还许诺可以自己出钱给贾赦去买个女孩子回来。
结果贾赦还真就毫不客气地花八百两银子买了个十七岁女孩子嫣红收房。
就是这样,贾赦还要夹枪带棒地在中秋宴会上讲笑话,抱怨母亲偏疼弟弟呢!可以想象,在分家之前,贾母早已把他宠到了天上。
贾母对于这个已被自己惯得予取予求的儿子,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无奈。
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这对母子难以共处同一屋檐下呢?
从书里的线索来看,贾赦虽然没出息,却也不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损害家族利益的事,即便是石呆子一案,主谋也是贾雨村。贵族出身的曹雪芹对于贵族子弟有天然的了解,这种人没有大的作为,却也没有害人的阴毒心肠,如果他们能做成坏事,必须要有草根出身的坏人在背后策划。
所以,这对母子失和最大的可能,是贾赦因为过度放纵自己的欲望而做出了有损体面的事情。这种事情未必会直接影响贾家的地位和利益,但是令贾母在面子上格外下不来台,也可能令贾家在名誉和人情上受损。
贾母对于孩子,不要求他的品德和才华,但要求守礼、给大人争光:
你我这样人家的孩子们,凭他们有什么刁钻古怪的毛病儿,见了外人,必是要还出正经礼数来的。若他不还正经礼数,也断不容他刁钻去了。就是大人溺爱的,是他一则生的得人意,二则见人礼数竟比大人行出来的不错,使人见了可爱可怜,背地里所以才纵他一点子。若一味他只管没里没外,不与大人争光,凭他生的怎样,也是该打死的。
贾赦唯一可能真正得罪贾母的地方,大概是他的第一次婚姻。
我们知道,邢夫人出身较低,是贾赦的续弦。作为荣国府大公子、爵位继承人,贾赦的原配应该是出身非常显赫的。
贾赦在贾琏之前,还曾经有过一个儿子,所以贾琏是“二爷”。从书里来看,除了秦钟那样年龄极小的独子,多数长子都是元配所生。贾琏和他的哥哥应该都是贾赦元配的儿子。
王熙凤曾经与平儿有过一段关于嫡庶的对话:
凤姐儿笑道:“好,好,好,好个三姑娘!我说他不错。只可惜他命薄,没托生在太太肚里。”
平儿笑道:“奶奶也说糊涂话了。他便不是太太养的,难道谁敢小看他,不与别的一样看了?”
凤姐儿叹道:“你那里知道,虽然庶出一样,女儿却比不得男人,将来攀亲时,如今有一种轻狂人,先要打听姑娘是正出庶出,多有为庶出不要的,殊不知别说庶出,便是我们的丫头,比人家的小姐还强呢。将来不知那个没造化的挑庶正误了事呢,也不知那个有造化的不挑庶正的得了去。”
这一番话,完全是旁观者的态度,如果凤姐或者贾琏是庶出的身份,她不可能这样轻松愉快地探讨这个话题,平儿也不可能对这些身份上的微妙毫无知觉。
那么贾琏的母亲家是谁家呢?为何后来没有来往呢?
一种说法说,贾琏的母亲是甄家,因为江南甄家是贾家的老亲,彼此一直有来往。但是凤姐曾经与贾琏奶妈提及甄家,也是一副外人口吻,并未当作外婆家的意思。所以,甄家这门亲戚,更可能是贾源贾演那代的亲家。
贾赦的岳家线索,其实藏在第三回里。
黛玉便知这方是正经正内室,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门的。
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是“荣禧堂”,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又有“万几宸翰之宝”。
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台皿}。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
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下面一行小字,道是:“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荣禧堂的大匾额,是以前的皇帝亲笔写给贾源的,还盖了玉玺。真是天大的荣耀。所以这匾额足足挂了五代。
而对联则是东安郡王写的,此处东安应是笔误,应作东平才对,对应后文的东平、西宁、南安、北静四个郡王之一。落款却很有意思,有三个称呼:同乡、世教、弟。
当初四王八公跟着太祖打天下,这四个郡王都是异姓王,如同关张之于刘备,因为功劳大,所以被皇帝视为兄弟,封了王。曹雪芹设计他们的姓氏时,按照五行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四个姓。北方主水,所以北静王姓水。东方主木,这位东平郡王就姓穆,可以推测,西宁郡王必然姓金,南安王应该是姓霍。
这个东王居然同时还是贾府的同乡,应该也是金陵人,是同僚、战友,又是同乡,这在四王之中可是独一无二!能给贾家正堂写对联,说明穆家与贾家交情非同一般。而后边说是世教,弟。世教就是世交,说明这位穆莳王爷,并非是贾源那一辈,而是贾代善那一辈了,他自称是“勋袭”,自然是从父辈袭下来的,因为父辈之前他家还不是王爷。这个“弟”的谦称,应该是指着对应代善,尊代善为兄。
贾府这种人家题写匾额和对联,如果不是御赐,一般会找书画名家或者主人自己题写,后者又比前者更有趣,比如大观园,贾政就选择由宝玉和姐妹亲戚们题写。这个东平王,自然不是书画名家,如果不是与贾府有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也不会贸然给人家写正堂对联。
这说明,在代善(也就是宝玉爷爷)在世时,贾府与东安郡王府的关系是通家之好。书中北静王和南安王府虽与贾家来往密切,但也没到这种兄弟相称的地步,所以,东王应该是四王之中与贾家最亲密的,甚至八成有亲戚关系。
然而我们看到的原著描写中,东王府与贾家几乎没什么往来,秦可卿丧礼上,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以及北静王本人都亲自来吊唁,而东王府只搭了祭棚,没有主人来。
到了贾母八十寿辰时,来贺的权贵中主要是北静王、南安郡王、永昌驸马、乐善郡王。可见,四王之中,南、北与贾家过从最密,东西较疏远。尤其是东王府,与贾府几乎没有任何人员往来。
追忆代善在日的兄弟相称再看今天的不相往来,真是反差巨大。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东平王府曾经与贾府结亲。
如果东王府的郡主下嫁,哪怕是庶出的郡主,也必定是要嫁给袭爵的长子的。
可以想象,贾家能娶到这位穆氏郡主,也是顶有面子的事情。那是荣府的鼎盛时期,代善像他父亲一样能干,很受皇帝宠信,权倾一时,四王八公之间结成了政治上的统一阵线,简直是炙手可热。
可是,通常出身特别高贵的女子,要么格外娇纵,要么特别一本正经。贾赦这样一个自幼被溺爱得骄横跋扈、好色无度的人,未必能与金枝玉叶的郡主娘娘相处愉快,其中的相爱相杀,我们可以参考王熙凤与贾琏的相处模式。但值得注意的是,凤姐和贾琏是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尚且会为娘家胜过婆家、丈夫太过好色这种事情争执不休,而郡主本身就是出身高于婆家,贾赦的人品又远不如贾琏,他们的夫妻关系只会比凤姐贾琏更糟。
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夭折了,后来生了贾琏不久,这位郡主也去世了。
郡主的去世可能有点儿非正常死亡的嫌疑,贾赦当然没有杀妻的胆子,但是言语冲撞引发老婆心脏病发作或者流产难产致死之类还是有可能的。这就直接导致了东王府与贾家关系恶化,从此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政治联姻的破裂导致贾家在朝中失去了一个有力的靠山和盟友,也令贾家颜面扫地,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贾母对贾赦的态度必然是怨恨加厌恶,但是她也知道,贾赦变成现在这样,自己也有很大责任。她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所以,提出了母子分居,在荣国府修了隔断,分为两家。贾母选择与贾政一起生活,并不是因为贾政多么好,而是因为贾赦实在太过不堪。
贾赦摆脱了难缠的老婆和老妈的约束,反而自得其乐。他续弦娶的是出身低微,见识肤浅的邢氏,只知道奉承丈夫来保全自己,于是贾赦可以纵情享乐了。
贾母虽然对长子不满,但是爵位已经给了他,现在只能以奉养自己的名义,将贾政一家留在荣国府内,将来等自己去世,他们兄弟还是要面临分家。因为自己住在荣国府正房,所以管家大权也就给了贾政两口子,所幸贾母看中了二儿媳家的内侄女王熙凤,让贾琏夫妇住到叔叔这边来管家,所以,虽然长子没能住在正房,实际上长子的儿子还享有管理家务的权力,这样也可以稍微平衡两房的利益纷争。
所以,很多人感到奇怪,王熙凤夫妇为何对贾母偏疼宝玉没有丝毫不满呢?
因为凤姐明白,贾母对宝玉再怎么疼爱,也无法削减贾琏的继承权。作为贾赦的最年长的儿子,荣国府早晚会是他的,所以凤姐料理家务格外热情,她知道这份儿家业未来都是她的,她有动力,对这个家也有感情。至于贾琏,虽然知道祖母偏疼宝玉,但是也明白贾母“素习疼他”,而且,以他自己的身世背景,他也真犯不上去跟宝玉争宠。
贾赦对贾琏不甚疼爱,还会为了鸳鸯而吃醋打他。男人对于自己不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总是不放在心上。贾政对宝玉的疼爱就不如对贾环。贾赦对贾琏的态度,暴露了他对前妻的感情。
而贾母对贾琏夫妇的宠爱,与对宝玉的又不相同。宝玉是她承欢膝下的小孙子,贾琏和凤姐则是未来的荣国府主人,她不能再像以前对贾赦那样溺爱,而是把他们作为接班人来培养,在这一点上,贾琏夫妇也基本是令她满意的。
应该说,贾母也知道这样安排长幼两个儿子的居住和管家,不合常理,所以她对贾赦虽然不满,却不好斥责,既然已经不同住,又剥夺了他住在正房的权利,那么对他的私生活也是少管为妙,所以,只要不涉及贾母个人利益,她尽量不插嘴贾赦的事,即便是明知他把女儿嫁给孙绍祖,贾母依旧选择缄口不语,免得进一步恶化母子关系。
贾母对贾政的疼爱,主要是因为他的子女比较招人喜欢,对于贾政的未来,贾母并无太多考虑,她只想要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由最老实的儿子和最可爱的孙子侍奉自己,至于等自己死后,贾赦如何夺回家产,如何强占鸳鸯,那是她自己身后的事,她管不了那么多,也没有要费心事先给贾政一家和鸳鸯安排后路的意思。
从这个角度来说,为了自己安享晚年而做出这样的选择,贾母确实是比较自私的。
所以,贾母和贾赦同具这种自私自利、及时行乐的人生态度,倒真是一对亲生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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