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老师们

每年一到教师节，我就想起小学时不知哪位老师的话：“其实将来还记得我们的啊，反而是那些打的最多骂的最多的学生，有些个学习好的学生见了我连个招呼都不打。”

我那时也算是班里成绩不错的孩子之一，虽然也挨过骂挨过打，但总是远远低于平均水平的。听了这话我打心眼儿里不服，又有一种隐隐的恐惧，担心自己以后真的会变成冷漠又没良心的人。

以至于9月10日一到，这段话就出来刺激一下我的脑神经，赶快掏出手机来，给各个班主任发短信。

然后摸摸胸脯，还好还好，良心还在。

     

知乎上曾经有一对儿很火的姊妹问题，一个是“你遇见最坏的老师可以有多坏？”，一个是“你遇见最好的老师可以有多好？”。读坏老师问题的答案，一时胆战心惊，心中默默感恩，感恩自己幸运地遇到了那么多可爱的老师。

按理说接下来应该进入“记X老师的一件小事”，然后描写一下老师带病坚持讲课晕倒在讲台或是同学生病老师背着去医院，但我觉得《中小学生满分作文100篇》里可能是够多了，这样的故事连《2017各省市高考满分作文》都不会放进去。

想变成网红，可能还是得写校园霸凌或是与邪恶教师抗争的励志故事。不巧的是，我平平淡淡地度过了从小学到高中的十二年生活，竟是没遇上过这样的恶意。不过我的老师们多少都有些传奇色彩，今年教师节先回忆些初中的事情，给明年教师节留下点素材。

     

初中时的班主任是军嫂，当地报纸也报道过她的事迹，用她的话讲，也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一号人物。最常讲的故事不是培养出那些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而是“上次有同学在外面得罪了人带着全班同学提着拖把椅子走到校门对峙”的故事，瘦小的身体里绝对藏着标准的东北大汉的灵魂。

现在回想起来，她作为一个数学老师可能是屈才了，也许更适合中央戏剧学院，表演导演都不在话下。她拥有把一句十秒钟能说完的话扩展到十分钟而且语速不输于新闻联播主持人的神奇技能，还可以配合着表演与模仿，不论是她到广州比赛遇到的广普口音还是大校长讲话的神情语气（我怀疑已经退休的大校长至今也不知道）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我深深地怀疑如今我爆发出的戏精属性便是在成长中受到了她巨大的影响。

我们初中毕业后她休假了一整年，后来很久没再做班主任。初三时她劳累过度生了病，医生建议静养，医嘱里写休息不足可能造成永久性的听力损伤。她拿出东北大汉的豪爽每早来学校煮药喝，硬是挺过了一年才休假。后来回去看到老师时，她还是生龙活虎，一口气能讲半小时。

江湖传言我们的语文老师也是地方一霸，当然这一点能够从他的体型上得到证实，完美地诠释了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和虎背熊腰。他最大的骄傲之一是蒙古族血统，蒙古族姓“孛儿只斤氏”，是成吉思汗的第N代传人。这种说法不无道理，在他身上蒙古族的勇猛剽悍被展示的淋漓尽致。我至今回想起他，印象最深的一幕是他一手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戳在地上，另一首夹一颗烟，抽一口，啪地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活脱脱一幅黑帮老大登场图。

看起来这般凶狠，老师却更多是放些狠话吓唬我们，标准的说辞是“再墨迹把你挂电线杆子上”。要是他每次都能实践的话，语文课上跳来跳去的我多半是没机会从电线杆上下来了。另外据见到过他老婆的同学们讲，师母美极了。可惜我没运气得见。

几年后我再回去见到他，他那根一米多长的棍子不见了。墙上挂着一个竹子的痒痒挠，写着两个大字“孝道”，据说打手板很疼。

班主任生病的时候精力不足以在生活上管理我们，值日便常常草草了事，后来连干脆连地面也不清理了。垃圾积得厚了，还引来了老师，整个教室一片尖叫声。英语老师见不得教室里脏兮兮的，每周一第一次课宁可腾出半节课，也要看着我们把教室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从看不到地面到地面上一张纸屑也没有。

我至今还能回想起她的香水味，现在也不清楚是什么品牌的香水。开始时经常听到喷嚏声，后来渐渐地习惯了，甚至还觉得有点好闻。那次扫除之后，她带来了几大盒旅行带回来的特产糖果，没人分到一块，一边吃着，一边开始做英语阅读题。我在她的办公室，看到好些教育学心理学书籍，大概课堂上穿插的鸡汤小故事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上次见到老师换了一辆新车，我想起收到的那本金色外皮小本子。扉页上写了满满一整页祝福的那一本，还放在我的书架上，一页都没舍得用。

     

当年我整理的各位老师的语录，记在了在一本蓝皮笔记本上，就放在它旁边，算下来也有五年没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