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
鸟语花香,一想到这个词就会有泪往上涌的感觉。一方面是感慨这竟成了我毕生所求理念的总结;另一方面是,这是我奶家炕柜柜门图案上的文字。
每每想到这四个字都仿佛可以即刻穿越到我奶家的炕上,我仍是那个躺在炕上盯着柜门看的小孩儿。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总是被这几个字吸引,总盯着这几个字看。鸟语花香,鸟语花香,多么美的词,多美的意境。
而那坡暖呼呼的炕上又出现过怎样的人和事呢?时光如闪电一般飞速的一幕幕闪过我的眼前。
过年过节时,满炕的女士,唠嗑、嗑瓜子、把脚伸进被子里暖着。坐的坐,躺的躺,横七竖八,分外舒服。奶奶从外面雪地里扒出冻苹果,端一盆进来。我们大家这时都纷纷伸手进盆里去拿,都要挑那个更软的、水更多的。一口咬下去,蜜汁四溢,淌在嘴里,甜在心里。
留宿爷爷奶奶家时,见证他们老夫妻之间的调笑。
我时而趴在窗台上发呆,或躲进炕柜里,窝在一摞被子上,把柜门紧关……
转眼到了小学五六年级的那年的正月十五,奶奶躺在炕上,只能靠呼吸机维持呼吸了。大人们最后选择摘掉了呼吸机,奶奶就在那天走了。
没有奶奶的院子,总是少了些温情,家庭聚会时,有人端冻苹果进来那种温暖窝心的感觉,好像再也没有出现过。奶奶,一个受过圣贤教育的女性,一个支撑了一个家,支撑了自己丈夫一生的女性。爷爷和一大群人热热闹闹地唱歌跳舞时,奶奶总是默默无闻的在一边守候。可是没有了奶奶,一切仿佛都没有了温度。没过多久房子也动迁了,爷爷也搬走了。
无数次的我都会梦见我从铁大门的门栓洞里,看向那个已经不再住人的房子。那里似乎仍然有一个黑影,一个老灵魂。那个已经变成活动场地的土院子,仿佛一瞬间就回到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在院子里种满了小白菜,她递给我一只碗,叫我和她一起去摘叶子上的菜青虫……
醒来之后好长时间我都缓不过来,总以为那个房子还在那里,大门紧闭,还没有被拆掉。那个老灵魂还在那个房子里,慈爱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