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念
今早和着酸涩的咖啡往下咽面包,突然尝到眼泪的味道,莫名巧妙擦擦眼睛,按亮手机屏幕,11月20号,恍然大悟,Y的时间停在了2012年的11月。
第一次见到Y,我13岁,还没从分班的悲伤中缓过神,当时我们并不是那么好的朋友,唯一的印象大概是前桌的矮个女孩。
Y有双特别好看的眼睛,浅色的瞳孔,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又长又多的头发。
奇怪的是,初中时不是最好的朋友,高中也不在一个学校,我们的人生却奇妙的搅在一起。
【为什么你不能多信任我一点呢?】
时至今日,我仍不解。
我第一次爆发,17岁,买了张云南的火车票,谁都没说,唯独Y,Y一路送我去火车站,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小小的她问我:你真的要走吗?我回:嗯。
真想和你一起走。Y对我笑笑,把能压垮她的白色背包递给我。
然而我呢,当时的我,又小又迷茫,恨不得连夜逃离,哪还顾得上Y。
再一次见到她,我刚从一场浩劫中恢复,人是懵的,除了父母,她是第一个知道我所有情况的人。
我们一起看话剧一起看电影,有一次玩的晚了,我大概是第一个死皮赖脸让Y跟着我瞎疯在外过夜的,当时我们睡我小姨家,我玩游戏,大半的零食都被Y喂进我的胃里。
最后一次见面,大雨,只有一把Y的伞,Y执意送我回家,我当然不肯,抱着头就跑了,让她赶紧回家,彼时,Y爱上了一个男人。
然后就是最后一通电话,约好第二天见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Y死了,死在四年前的今天,死在凌晨,距离我们那通电话的六小时后,死于自杀,败在抑郁症的獠牙下。
我坐在她家哭到崩溃,全靠我妈撑着。我恨!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对我说!我恨!为什么我那么迟钝!直到出殡,见到Y安详的躺在那,才终于接受了她离去的事实。
不,一开始我的潜意识并没有接受,所以一直梦见Y,稀奇古怪的梦境,大抵都是想证明Y还活着,然而理性告诉我不可能,大多数时候我都被梦境拽下更绝望的深渊。
这样的情况到第二年才彻底爆发。我拉着医生,痛哭流涕。
年轻的女医生根本hold不住我,从17岁开始,我就陷落在名为“抑郁症”的网上,反反复复,硬生生撞向绝望,越挣扎越无法逃脱。
我到底是挣扎了两、三个年头,直到找到一个可以做催眠的医生,才缓过神。我说我最怕有一天会忘记Y。医生眯着眼睛告诉我这都是杞人忧天,说我永远都无法忘记Y。
倒是印证了这句话,一年多我几乎没想起过Y,然而本能的在11/20泪流满面。
一开始,我干了件特蠢的事,彻彻底底的人肉,把Y在网上的痕迹翻了个底朝天,到底是没找到让她走向尽头的线索。直到一天,恍然大悟,没有什么诱因,只因为绝望所以死去了。我只是太害怕了,才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
前段时间看了七月与安生,哭的不能自己,没什么相像的地方,一点都不像,只是当初的Y大概真的像我的半身,一样的环境,一样的心情,一样的病症,唯一的不同大概是父母的支持。或者我还有那么点倾述的欲望,从我坐上那列火车的时候,我们的结局就不同了,唯一让我耿耿于怀的是为啥当时的我不能把她拽上火车?
四年后的我,终于为了自己的梦想所活,到底还是有心结,不过也不那么怕了,仔细想想在外漂泊那么久,现躺在南半球的一张简陋木床上,大概知道自己一年后想做什么。像是小孩一样回归自己最初的梦想。
唯一的遗憾,你不在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