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桃始信春
漫不经意地,春天就来了。我对春天素不敏感,或者说是心存执念,认定只有见到了山桃的绽放或迎春的吐芳,方才是春天的真正的到来了。
今年的春似乎来得格外得早,格外得倔,正月才半,气温就极速地回升至十摄氏度以上,硬是在两个季节间生生割裂出鸿沟来。对于连日的暖阳,村人们一边享受负暄的欢喜,一边又为桃花雪的到来而恐慌。代代传下的经验,说打春的几天太暖和,那么一场雪就在路上了。只有雪下过了,大家才踏实。要不然,总要吊着心地享受,也就不是享受了。
我则不然,不是不信他们的道理,只是更加懂得了随遇而安。雪要来就来好了,何必为此忧心忡忡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都是冥冥间的安排。可处则乐之,不可处则远之,两所不能则忍之,只不须做忧天的“杞人”。如今二十余天已过,天是鏊住了。那些一度恐慌的人也不知何时忘却了烦恼,乐不思“雪”了。埂子上的野菜也引来了成群结队的闲人们的收割。正月茵陈二月蒿,人们珍惜天赐,把握变化,也在不经意间做了顺时顺势的开明人。
可我还在执意等待春天寻觅春天。极目望尽四野,除了偶尔看到几朵柔弱鹅黄的蒲公英,再瞧不见有什么明丽的色彩。所以,纵然人们呼喊着歌唱春天的号子,我依然固执地不把春天当作春天。
中午从小镇返回,偶尔趟过一条小路,见邻村一户的房前开了满满一树的花,薄见的我不知它是什么植物,但我只在心里回复自己:究竟不是春天。车出小路,临拐弯的间隙,蓦然抬头,一片粉白色如纱如霞的东西分外晃目。啊,桃花!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这次春天是真的到来了,尽管眼前的大岭深谷从远处看去还是灰褐褐的一片,但那下面涌动着绿色的潮涌,不日即将席卷天下。
邂逅桃花,增我心莫名之轻畅,从山谷上来的时候,我仿佛飞了起来。春心不改,花颜摧落。花颜摧落,春心不改。只要每年有春天,我就永远春心不改,我就永远是春风里的红衣少年。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万里纵横看我辈,江山指点不须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