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朗月风清
我不是归人 我只是个过客
文/苏阙
你应该是一场梦
我应该是一阵风
（一）
“我们要结婚了，你来吗？”
接到他的电话时，我刚好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公司门口等雨停。四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冷。
“你觉得我去合适吗？算了吧，免得彼此太过尴尬。”
他沉默，良久。
“祝你们幸福，真心的。”挂掉电话的瞬间，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了。
我抬起头，生生地将它又憋了回去。哭什么？别丢人。
许久之后，我收到他的短信，是婚礼的时间和酒店。
我似乎还是不能够在他们婚礼上笑容可掬地送上祝福。或许女人天生就是这样感性而小气的生物。
我在打这些字的时候，目光又不由地掠过左手的无名指，那里还有一圈浅浅的痕迹，证明那段感情的存在，证明我于他不是那个对的人。
我本想扯起嘴角笑一下，眼泪却啪嗒一声打在手背上。
（二）
“生日礼物呢？”我要的理直气壮。身为男朋友在女朋友生日的时候准备生日礼物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给忘了。怎么办？”
“你一定是骗我的，快点拿出来。”我很自觉地闭上眼睛，伸手。自我们相识他从未忘记过任何有意义的日子，有些日子我都不记得。
“我真的忘了，怎么办？宝宝。”
我有点生气，佯装懊恼地转身。
他果不其然拽住了我，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说，“宝宝，你看这样好不好，把眼前这个帅哥哥送给你作生日礼物。”接着拿出一枚细细的银戒指套在我无名指上。
“欧巴我历时一个星期，亲手做的，是不是更爱我了？以后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他拥我入怀，“哭什么？傻不傻？”
“还不都怪你，没事儿整什么浪漫言情剧啊？”
这枚戒指让我兴奋了好久，总是不自觉地摩挲着它，在阳光下细细欣赏它迷人的光芒，像个傻子一样，想象着和他共度余生。
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承诺更不可靠，却更容易让人感动到失去理智了。
彼时，我大三，他大四，在一起度过了三载时光，羡煞旁人。
（三）
我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很狗血。
瓢泼大雨的天气里，我被堵在高中的教学楼里，肚子饿得呱呱叫。他从雨里走来，看见来回踱步的我，将伞递给我，我有些拘谨地拒绝，硬要等雨停。
他无奈笑笑，“你拿去用吧，到时候还我不就行了，高三四班。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他手里接过伞，道谢。
他有一双极好看的手，纤细，修长，白皙。
我想，我最开始喜欢上的可能是他的手，后来，才想去牵那双手。
借伞，还伞，我们认识了，却并不熟。仅是见面会笑着颔首问好。
有一天下午，我路过画室，他在午后并不灼热的阳光里画画。阳光洒落在画板和他纤长的手上，本身就是一幅很美的画，我有些微醺了，驻足凝视。
许是遮挡了些许阳光，惊扰到了他。他冲我打招呼，叫我进去。
“你画画得真好!”
“要不我给你画一张怎么样？”
那天，我们沉醉在阳光里闲聊了一下午，他画着我，我看着他。我们开始变得像朋友。
后来，他毕业了。
一年，很快的，我也毕业了。高考志愿我只填了一所学校，除了他身边，我哪都不想去。
我来到他在的大学读书，又做了他的小学妹，他很照顾我。
没有意外的，我们在一起了，幸福而满足的度过了整个大学时光。
他毕业之后去了一家设计公司工作。我毕业后，死皮赖脸地也去了他所在的公司。
都说男人的心是跟着脚步走的，女人的心则是跟着爱走的，爱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我们挤在30平的房子里规划未来，吃着泡面计算着每个月的生活费，为每个月存折上增长的几千块钱而兴奋。
那时他总在疲惫的时候抚着我的脸说：“宝宝，我一定会给你更好的生活，对不起，现在的我除了承诺什么都给不了你，受苦了。”
“一点都不苦，真的。我希望，30年后伴你左右，和你住在大房子里的那个人还是我。”
“会的。”
长期地熬夜加班让他惹上了胃病，胃疼的样子让人心疼又愧疚，笨手笨脚的我开始学着做饭。刚开始我总是手忙脚乱，不是切到自己就是烫到自己，后来，总算是能勉强做得来几道可以下咽的菜，不再只会煮面泡面火腿肠。
那段日子虽然苦，偶尔也有争吵，回想起来却依然让我倍感甜蜜。
（四）
一年后，我们租了90平的房子，按计划准备结婚。我一个大学时的小学妹因为刚毕业没钱没工作租不起房寄居在了我们家。
那天她感激涕零地抱着我，说我是她的活菩萨，以后洗衣做饭她全包了，以劳抵租。而后我真的几乎没怎么进过厨房掌过勺。
后来他介绍她到公司工作。那以后，我们三个人更是形影不离，吃饭上班居住都在一起。
不得不承认，小学妹的到来，让我们的生活多了一些新鲜元素，生活变得热闹许多。我们因琐事而争吵的时候，她这个明晃晃的大灯泡总能神奇地驱散阴霾。
生活本来还算平静而美好，直到有一天在家门口听到了他们的争吵。
“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她说？难道你真的准备和她结婚？那我怎么办？我算什么啊？”
“不是……我，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六年了……”
“对，你不忍心伤害她，只好委屈我，是吗？我……”
我猛地推门进去了，泪如雨下。
“为什么？”
“你知道和……”
“闭嘴，我问他，没问你。”我打断小学妹的话。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他说。
“我问你为什么？你现在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我们马上就要有个家了。”
“家是温暖的，有烟火气的，它不单单是个房子，姐，难道你不明白吗？你……”
“你闭嘴！”
“呵？我不说你不懂吗？躲着、避而不谈，问题就不存在了吗？你们……”
“别说了……”他拉着她小声说。
“滚。”这一个字几乎用尽了我的力气。
然后她略带骄傲地拉着他离开了，留下一句：“谢谢，余生就不劳学姐费心了。”
房间里空落落的安静，我在秒针哒哒声中入睡，醒来。顶着鱼泡眼去公司递交了辞呈。
（五）
辞职后，我赋闲在家，打包了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东西，发短信叫他来取走。
开始日日失眠。
我已经过了会因失恋而自虐的年纪，这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他直到最后都没来取走他们的东西。有人告诉我说扔掉吧，我终是没能狠下心来。没有人比我更知道他在这个城市的不易。
后来，我又见过一次他，在我公司楼下的茶餐厅。
他说，“对不起，没能陪你到白头。”
他把一张卡推给我，那里是我们攒了许久的婚房首付的钱。
“你拿回去吧，我不会要的。为什么？离开我。”
他又拿那种猫儿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我。“这是我欠你的，只是我们不再合适了。”
我在内心轻蔑地笑，笑他也笑我，他的虚伪，我的作。
我拔下无名指上那枚细细的戒指放在茶几上，拿起那张卡，以我自认为最骄傲的姿态离开了那里。
那天，我没有哭，去了商场，刷卡买了那件喜欢很久却一直舍不得买的毛呢大衣。
出来时，天开始细碎地飘起雪花。
谁说下雪天一起走就能一路到白头？
（六）
不久前，收拾冬日的衣服，又把那件大衣裹在身上照了照镜子，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姐，我进来了哦。”是格格的声音。
小学妹拐跑萌学长之后，孤家寡人的我把多余的房间转租了出去。格格和小A成了我的新室友。
“今天下午有个女人送来了这个，你不在。”
是喜帖。
然后格格把一个插了一支桃花的透明玻璃奶瓶放在我桌上，“不要难过，这支桃花会给你带来桃花运的。”
我笑。“准吗？”
“准得很。我刚刚占卜了一下。”格格也笑了。
我的心情突然很明朗，春天来了，来了很久了。
时间会吹散阴霾，让人释怀，或许有一天我会笑着感谢你曾慌乱地闯进我的青春，给我留下一段刻骨铭心的感动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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