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为您读书之《未来简史》每天一万字第2集

2017-04-11  本文已影响76人  bfa383dc1fb3

天使猪:上一集谈到了现代世界饥荒、瘟疫和战争的发生概率不断减小,今天的一万字讲的是什么啊?

唐老蛋:如果饥荒、瘟疫和战争的发生概率不断减小,必然要有些其他事情成为新的人类议题。

天使猪: 那是什么呢?

唐老蛋:第一个议题是:用科技的手段让人实现永生。

天使猪:那怎么可能?

唐老蛋:站在基因的角度,人类只是它制造出来的“生存机器”和人类自己制造的汽车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精密度上的区别罢了。一辆汽车只要能有配件理论上是永远都可以开的。

天使猪:有其一必有其二,第二个议题是什么?

唐老蛋:那就是可能是要找出幸福快乐的关键,实现永远的幸福快乐?

天使猪:读书就很快乐,好吧,让我们来欣赏原文一万字吧:(由于限制只能一万字)

图4 莫斯科阅兵时的核导弹:永远拿来展示但实际从未发射过的武器

那么,恐怖主义又该怎么说?就算各个中央政府和强权都学会了克制,恐怖分子对于使用新的毁灭性武器可不见得会思考再三。这当然是个令人担忧的可能。然而,恐怖主义只是得不到真正权力的人采取的软弱策略。至少在过去,恐怖主义的手段是散播恐惧,而不是造成严重的实质损害。恐怖分子通常无力击败军队、占领国家或破坏整座城市。肥胖及相关疾病在2010年造成约300万人死亡,而相较之下,恐怖分子在全球造成的死亡人数是7697人,多数在发展中国家。 对于一般美国人或欧洲人来说,可口可乐对生命造成的威胁,可能远比基地组织要大。

这样说来,恐怖分子究竟是怎么占据新闻头条、改变整个世界政治局势的呢?答案就是让敌人反应过度。就本质而言,恐怖主义就是一种表演。恐怖分子安排一场令人惊恐的暴力演出,抓住我们的想象,让我们以为自己即将再次陷入中世纪时期的那种混乱当中。于是,各国常常觉得需要对这场恐怖演出做出回应,便刻意上演一场安全的大戏,比如迫害某地区全体人民,或是入侵其他国家,以显示其国力强大。在大多数时候,这种对恐怖主义的过度反应,反而比恐怖主义本身造成的安全威胁更大。
恐怖分子就像一只想要大闹瓷器店的苍蝇。苍蝇如此弱小,凭一己之力连一只茶杯也挪动不了,于是便找来一头牛,钻到它的耳朵里嗡嗡叫,让牛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发狂,从而破坏整个瓷器店。这正是过去10年间在中东发生的事情。如果只靠自己,伊斯兰激进组织绝不可能推翻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侯赛因。于是他们发动“9·11”恐怖袭击激怒了美国,让美国破坏了中东这家“瓷器店”。现在,伊斯兰激进组织在一片废墟中蓬勃发展。恐怖分子如果仅靠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把我们拖回中世纪、重现“丛林法则”。他们只能试着激怒我们,而最后的结果就要看我们如何回应。如果“丛林法则”真的再现,我们其实必须负起责任。
 
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间,可能饥荒、瘟疫和战争仍然会夺走数百万人的生命,但这已经不再是无可避免的悲剧,人类对此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感到无法理解、无法控制。这一切已经成为有可能克服的挑战。我并不是要无视全球仍有的苦难:目前仍有数亿人民陷于贫困;每年疟疾、艾滋病和肺结核仍会带走数百万人的生命;叙利亚、刚果(金)和阿富汗的暴力冲突也仍在恶性循环。在此我并不是要声称世界上已经没有饥荒、瘟疫和战争,人类再也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其实我的态度正好相反。纵观历史,人类总认为这些问题无法解决,于是根本不去试着解决,只是向神祈求奇迹,自己却从未认真努力消灭饥荒、瘟疫和战争。有人说2016年的世界跟1916年时的一样,仍然有饥饿、疾病和暴力,这等于是延续着一个古老的失败主义观点,认为人类在20世纪投入的巨大心力一无所获,种种医学研究、经济改革与和平倡议也全然徒劳。但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再投入时间和资源来进行更多的医学研究、新的经济改革并提出新的和平倡议呢?
认可人类过去的努力,其实传达出了希望和责任的信息,鼓励我们在未来更加努力。鉴于人类在20世纪的成就,如果以后人类仍然遭受饥荒、瘟疫和战争之苦,就不能再怪在自然或上帝的头上了。我们已有能力把事情做得更好,并减少未来受苦的概率。
然而,人类的成就还带来另一条信息:历史不会允许真空。如果饥荒、瘟疫和战争的发生概率不断减小,必然要有些其他事情成为新的人类议题。我们对此必须慎重考虑,否则很可能在旧战场上全面获胜,却在新战线上措手不及。那么,21世纪会有哪些议题取代饥荒、瘟疫和战争呢?
其中一项中心议题是要保护人类和地球不被人类自己的力量所害。我们之所以能成功地控制住饥荒、瘟疫和战争,很大的原因在于惊人的经济增长带来了丰富的食物、药品、能源和原材料。然而,同样也是因为经济增长,已经让地球的生态在许多方面失去平衡,而我们现在才刚刚意识到。人类对于这个危机承认得很晚,而且至今努力不足。虽然总有人谈着污染、全球变暖、气候变化,但多数国家至今仍未做出任何认真的经济或政治牺牲来改善这些状况。每当要在经济增长和生态稳定中二选一时,政客、企业领导者和选民几乎总是选择增长。如果我们真想远离灾祸,就得在21世纪做出更好的选择。
人类还想追求什么?我们会不会觉得只要能避免饥荒、瘟疫和战争,又能维持生态平衡,就心满意足了?这可能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人类不太可能就这么照办。毕竟,人类很少真正知足。每次实现某个成就,人类大脑最常见的反应并非满足,而是想要得到更多。人类总是追求更好、更大、更美味,而等到人类拥有巨大的新能力,饥荒、瘟疫和战争的威胁也终于解除,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到时候,科学家、投资人、银行家和国家首脑整天要干什么?难道是写写诗?
成功孕育着野心,而我们最新的成就也推动人类设下更大胆的目标。我们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健康与和谐,而由人类过去的记录与现有价值观来看,接下来的目标很可能是长生不死、幸福快乐,以及化身为神。在减少了饥荒、疾病和战争之后,我们现在希望能够克服年老甚至战胜死亡。在拯救人民脱离各种不幸之后,我们现在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快乐。而在提升人性超越挣扎求生的动物性之后,我们现在希望把人类升级为神,让智人化身为神人。
死亡的末日
在21世纪,人类很有可能真要转向长生不死的目标。在对抗了饥荒和疾病之后,对抗衰老与死亡不过是这场战役的延续,更体现了当代文化最看重的价值:人类的生命。不断有人提醒我们,人的生命是宇宙中最珍贵的东西。不论是学校里的老师、国会里的政客、法庭上的律师,还是舞台上的演员,都是如此异口同声。联合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通过了《世界人权宣言》(Universal Declaration of Human Rights),这或许是我们最接近全球宪法的一部文件,里面就明确指出“有权享有生命”是人类最基本的价值。死亡明显违反了这项权利,因此便成了危害人类的罪行,而我们应对它全面开战。
纵观历史,宗教和意识形态所神化的并不是生命本身,而是某些超脱于世俗的对象,因此对死亡的态度十分开放。事实上,甚至还有些宗教和意识形态是欢迎死亡的。在基督教、伊斯兰教和印度教看来,因为存在的意义要由死后的命运而定,由此认为死亡是世界上重要而积极的一部分。人类之所以会死,是因为神的旨意,而且死亡的那一刻是一个神圣、形而上的体验,充满各种意义。人要吐出最后一口气时,就该赶快找来牧师、拉比或萨满教僧,把生命的账户结清,拥抱一个人在宇宙中的真正角色。想象一下,如果没了死亡,世界就会变得没有天堂、没有地狱,也没有轮回,那么基督教、伊斯兰教或印度教该如何自处?
对于生命和死亡,现代科学和文化的观点与宗教的完全不同,并不认为死亡是某种形而上的神秘谜团,也不认为死亡是生命意义的来源。相反,对现代人来说,死亡是一个我们能够也应该解决的技术问题。
究竟人是怎么死的?在中世纪的童话故事里,死神披着黑色连帽斗篷,手上还握着一把大镰刀。一个人活得好好的,脑子里还在担心这担心那、四处奔波,这时死神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瘦骨嶙峋的手指敲敲他的肩膀,告诉他:“来吧。”这个人恳求:“不!拜托!再给我一年、一个月,不然一天也好!”但披着连帽斗篷的死神声音嘶哑地说道:“没这回事儿!就是现在!”这似乎就是我们死亡的方式。
但在现实中,人类之所以死亡,可不是因为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在敲他们的肩膀,不是因为上帝的旨意,也不是因为这是什么宇宙计划的重要部分。人类会死亡只有一个原因:人体运行出了点儿技术问题,比如心脏不跳、大动脉被脂肪堵住、癌细胞在肝脏里扩散、病菌在肺里繁殖。到底是什么造成这些技术问题?答案是其他的技术问题。心脏不跳,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氧气到达心肌。癌细胞扩散,是因为突变的基因改写了指令。病菌侵入我的肺里,是因为有人在地铁里打了个喷嚏。这里没有什么形而上的事,一切都只是技术问题。

图5 中世纪艺术将死亡拟人化为死神


只要是技术问题,就会有技术上的解决方案。要克服死亡,并不需要等到耶稣再次降临,只要实验室里的几个科技专家就够了。如果说传统上死亡属于牧师和神学家的饭碗,那么现在工程师正在接手这笔生意。借助化疗或纳米机器人,我们就能杀死癌细胞;用抗生素,就能消灭肺部病菌;心脏不跳了,可以用药物和电击让它重新开始跳动,如果还是不行,还能直接换个心脏。当然,现在并不是所有技术问题都已经找到解决方案。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投入这么多时间和金钱,研究癌症、细菌、基因和纳米科技。
就连不属于科学界的普通百姓,也已经习惯把死亡当成一个技术问题。如果有位妇女问医生:“医生,我是哪里出了问题?”医生有可能说“你得了流感”“你得了肺结核”“你得了癌症”,但没有医生会说“你得了死亡”。对我们来说,人会死,是因为得了流感、肺结核、癌症,而这些都算是技术问题,总有一天能找到技术性的解决方案。
现在就算有人死于台风、车祸或战争,我们还是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技术问题,可以预防,而且应该预防。如果政府有更好的应对天灾的机制、市政机构运行良好、将领做出更好的军事决策,就能避免死亡。现在只要一出现死亡,诉讼和调查几乎就会自动随之而来。“他们怎么会死?一定是哪里有人做错了!”
绝大多数科学家、医生和学者并不会说自己正在努力实现让人长生不死的梦想,只会说自己正在努力解决这个或那个特定问题。但因为衰老和死亡不过是许多特定问题的总和,医生和科学家可不会哪天忽然停手并宣布:“到此为止,不要再研究了。我们已经攻克了肺结核和癌症,但不打算攻克阿尔茨海默病。大家就继续因为阿尔茨海默病而去世吧。”《世界人权宣言》可没有说人类“有权享有生命,直到90岁为止”,而是说“人人有权享有生命”,没有附带条件,没有任何到期日的限制。
虽然是少数,但已有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和思想家公开表示,现代科学的代表任务就是要战胜死亡、赋予人类永恒的青春。著名的人物包括老年病学家奥布里·德格雷(Aubrey de Grey),以及博学家、发明家雷·库兹韦尔(Ray Kurzweil,曾获得1999年美国国家科技创新奖章)。2012年,库兹韦尔被谷歌任命为工程总监,一年后谷歌成立子公司Calico,明确指定其使命就是要“挑战死亡”。 27 2009年,谷歌任命相信人能长生不死的比尔·马里斯(Bill Maris)担任创投公司谷歌风投(Google Ventures)的首席执行官。2015年1月接受采访时,马里斯说:“如果你今天问我,人是否有可能活到500岁,我的答案是肯定的。”马里斯这番豪言壮语的背后,是巨额资金的支持。谷歌风投的总投资金额高达20亿美元,其中36%将投入生命科技新创公司,包括几项颇具雄心的寿命延长计划。马里斯用橄榄球打比方,解释这场与死亡的对决:“我们不只是要前进几码,而是要赢下这场比赛。”为什么?马里斯说:“因为活着比死好啊。” 28
许多硅谷巨擘都抱有这样的梦想。贝宝公司(PayPal)共同创始人彼得·蒂尔(Peter Thiel)最近就承认,他希望永远活下去。他解释道:“我认为,处理(死亡)的方式大概有三种:接受死亡、拒绝死亡、对抗死亡。我觉得社会上大多数人不是拒绝就是接受,而我宁愿和它对抗。”很多人可能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幻想。但蒂尔可不是什么可以小看的人物,他是硅谷顶尖的成功创业者,其影响力惊人,仅私人财富估计就有22亿美元。 29 我们已经可以感受到山雨欲来:人类不再平等,不死就在眼前。
某些领域的进展飞快,例如基因工程、再生医学和纳米科技,也让预言越来越趋向乐观。有专家认为,人类到了2200年就能打败死亡,也有人认为是2100年。库兹韦尔和德格雷甚至更为乐观,他们认为到了2050年,只要身体健康,钞票也够多,人类都可以大约每10年骗过死神一次,从而长生不死。他们想的方式是我们大约10年接受一次全面治疗,除了医治疾病,也让衰老的组织再生,并让手、眼、脑都得到升级。而在下次治疗之前,医生已经又发明出各种新药、升级方式和小装置了。如果库兹韦尔和德格雷说得没错,很可能已经有一些这样的不死人就走在你身边的路上——至少是你刚好走在华尔街或第五大道的时候。
事实上,他们只是达到长生(a-mortal),而不是真正不死(immortal)。这些未来的超人并不是像神那样绝对不死,他们仍然可能死于战争或意外,而且无法起死回生;他们也不像我们这些凡人终有一死,他们的生命并不会有一个到期日。只要没有炸弹把他们炸个粉碎,没有卡车把他们碾成肉酱,他们就能永生。这样一来,他们可能会成为历史上最焦虑的一群人。凡人知道生也有涯,因此愿意冒险体验人生,比如登上喜马拉雅山或者怒海弄潮;还会做其他算得上危险的事,比如走过街道、去餐厅吃吃饭。但如果你相信自己可以永远活下去,像这样不断冒险可能就太疯狂了。
这么说来,或许我们可以先把目标定得温和点儿,别追求长生,先把寿命加倍如何?在20世纪,人类的预期寿命已经从40岁增加到70岁,几乎翻了一倍,所以在21世纪,至少应该可以再翻倍到150岁。虽然这和“不死”还远远差了一大截,但仍然会让人类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家庭结构、婚姻和亲子关系将大为改观。现在人们对结婚的期许仍然是“白头偕老”,而生命中有一大部分时间是用来养育后代。想象一下,如果人能活到150岁是什么概念。就算40岁才结婚,后面仍然有110年可活。希望这段婚姻能持续110年,这个想法实际吗?所以,像现在多次结婚的情形可能会日益普遍。如果一个人在40多岁前生了两个孩子,等到她120岁时,养育孩子已经是遥远的记忆,只算得上是漫漫人生中一个小小的插曲。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说究竟会发展出怎样的亲子关系。
再来看职业生涯。今天,我们假设人会在一二十岁时学会某种专业,然后一生都奉献在这个专业上。当然,人就算到了四五十岁还是会学到新知识,这里我们只是把人生大致分成“学习阶段”以及之后的“工作阶段”。但如果人能活到150岁,这套系统就不管用了,特别是这个世界还不断出现震撼世界的新科技。人类的职业生涯将会比现在长得多,甚至到了90岁仍然必须每天学习新知识。
与此同时,人类也不会在65岁就退休,给新一代实现他们创新的想法和期望让路。物理学家马克斯·普朗克(Max Planck)有句名言:科学在一次一次的葬礼中进步。他所说的是,必须等到一个世代离去,新的理论才有机会铲除旧的理论。此种现象绝非科学独有。回想一下你现在的工作环境,不管你是学者、记者、厨师还是足球运动员,如果你的上司已经120岁了,他头脑中的概念都是在维多利亚女王时代建立的,而且他可能还要再当你的上司几十年,这给人什么感觉?
政治领域的情况可能更为险恶。如果普京继续在位90年,你觉得如何?再想想,如果人本来就会活到150岁,那么在2016年,掌控莫斯科的还会是斯大林,138岁,老当益壮;毛主席,123岁,年富力强;英国女王伊丽莎白还是公主,等着从121岁的乔治六世手中继承王位,至于她的儿子查尔斯王子,可能得等到2076年才能继位。
让我们回到现实,现在还远远无法肯定库兹韦尔和德格雷的预言究竟能否在2050年或2100年成真。在我看来,在21世纪想永葆青春还为时过早,现在就抱太大期望大概只会迎来很大的失望。知道自己终将一死并不好过,但如果一心想不死却梦想破灭,可能更让人难以接受。

虽然过去100年人类平均寿命已经增加一倍,但如果要依此推论在未来100年人类寿命再翻倍达到150岁,还言之过早。1900年全球的平均寿命之所以不到40岁,是因为营养不良、传染病和暴力让许多人还很年轻便离开人世。但只要避开饥荒、瘟疫和战争,就能活到七八十岁,这是智人自然的寿命长度。人们可能想不到,其实在几百年前,活到七十几岁不是什么罕见的怪事。伽利略享年77岁,牛顿享年84岁,米开朗基罗更是高寿88岁,而且当时还没有抗生素、疫苗或器官移植的协助。而且,就连丛林中的黑猩猩,有时候都能活到六十几岁。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现代医学连自然寿命的一年都还没能延长。现代医学的成功之处,是让我们免于早死,能够完整过完应有的人生。就算我们打败了癌症、糖尿病和其他主要疾病杀手,也只代表几乎每个人都能够活到90岁,但和150岁还差得很远,更不用说500岁了。想达成这个目标,医学必须重新打造人体最基本的结构和运作模式,并设法再生各种器官和组织。究竟在2100年能不能做到,现在绝对仍是未知数。
然而,每次失败的尝试,都让我们向战胜死亡又迈进一步,也带来更多希望,鼓励人类付出更多努力。谷歌的Calico公司可能来不及让联合创始人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和拉里·佩奇(Larry Page)长生不死,但很有可能会在细胞生物学、基因药物和人体健康方面有重大发现。这样一来,新一代的谷歌员工就能站在更好的起点,向死亡发起进攻。高呼着人类不死的科学家,其实就像高喊“狼来了”的那个男孩:狼要来,只是早晚的事。
因此,就算我们在有生之年还无法达到永生,这场与死亡的战争仍有可能是接下来这个世纪的旗舰计划。考虑到我们对于“生命神圣”的信念、整个科学界的动向,再加上最重要的资本主义经济的需求,一场对死亡的无情战争似乎已不可避免。我们的意识形态看重人类的生命,绝不允许我们轻易接受人类死亡。只要人是出于某种原因而死,我们就会努力战胜这种原因。
对于这项挑战,科学界和资本主义经济绝对乐于应对。只要让他们获得新发现、赢得巨大利润,大多数的科学家和银行家并不在乎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有谁能想到比战胜死亡更令人兴奋的科学议题,又有什么是比永葆青春更有前景的市场?如果你已年过40岁,请闭上眼睛一分钟,回想自己25岁时的身体状况,不只是想起外表,更会想起当时那种感觉。如果能让你回到当时的状态,你愿意付出多少金钱?当然,有些人会对此不屑一顾,但愿意不惜一切的顾客也必然不在少数,足以构成一个无限大的市场。
如果这些还不够,单就对死亡的恐惧这一点,就已经深植在多数人的心中,足以推动向死亡宣战。只要人们认为死亡不可避免,就会从小训练自己压抑想要永生不死的欲望,或是驾驭这种欲望,将其运用到其他的目标上。正是因为人们渴求永生不死,才能谱出“不朽”的交响曲,在战争中奋力争取“永恒的荣耀”,甚至愿意牺牲生命,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在天堂享受永恒的幸福”。不论是艺术的创造、政治的投入,还是宗教的虔诚,很大部分其实正是由对死亡的恐惧所推动的。
伍迪·艾伦(Woody Allen)就从对死亡的恐惧发展出灿烂的职业生涯。曾有人问他,是否想在大银幕上永远活下去。他回答:“我宁可活在我的公寓里。”接着他又说:“我并不想靠作品来达成永生,我希望靠的是我不要死。”不论是永恒的荣耀、全国性的悼念会,还是对天堂的梦想,都很难替代像伍迪·艾伦这种人真正想要的:不要死。一旦人们觉得(不论理由充分与否)有很好的机会能躲避死亡,求生的渴望就不会让他们再去承担艺术、意识形态或宗教这样的重担,于是引起如雪崩般的连锁反应。
如果你觉得那些眼睛像要冒火、胡须迎风扬起的宗教狂热分子已经足够吓人,就请拭目以待,如果行将就木的零售业巨擘和年华逝去的好莱坞过气明星以为发现了生命的灵药,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在这场与死亡的战争中,如果科学上出现显著进展,真正的战场就会从实验室转移到国会、法院和街头。而如果科学的努力宣告获胜,就会引发激烈的政治冲突。过往历史上所有战争和冲突的规模,很可能都将远远不及接下来的这场争斗:争夺永恒的青春。
幸福快乐的权利
人类未来的第二大议题,可能是要找出幸福快乐的关键。历史上已有无数思想家、先知和一般大众认为,所谓的“至善”与其说是拥有生命本身,还不如说是能够幸福快乐。古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就曾说过崇拜神是浪费时间,死后一切不复存在,而生命的唯一目的就是享乐。古代大多数人并不接受享乐主义,但今天这已经成为我们的预设思想。由于对来世概念有所怀疑,让人不只想追求长生不死,也想追求俗世间的快乐。毕竟,哪有人想活在永恒的苦难里?

对伊壁鸠鲁来说,追求快乐是一件很个人的事。但近代思想家则相反,认为这需要大家群策群力。如果没有政府规划、经济资源和科学研究,个人追求快乐并不会有太大成效。如果你的国家战火纷飞、经济陷入危机、医疗护理求而不得,快乐就成为天方夜谭。18世纪末的英国哲学家边沁主张,所谓至善就是“为最多人带来最大的快乐”,并认为国家、市场和科学界唯一值得追寻的目标就是提升全球的快乐。政治家应该追求和平,商人应该促进繁荣,学者应该研究自然,但不是为了荣耀什么国王、国家或神,而是为了让你我都享有更快乐的生活。
在19世纪和20世纪,虽然许多政府、企业和实验室也曾号称追寻着边沁的理想,但实际上仍然专注于更直接和明确的目标。要评断国家是否强大,看的是领土大小、人口增长、GDP(国内生产总值)增长,而不是国民是否幸福快乐。德、法、日这些工业化国家虽然打造了巨大的教育、健康和福利系统,但仍然是为了国家强大,而不是确保个人福利。
之所以成立学校,是为了培养温顺而有技能的国民,忠实地为国家服务。年轻人到了18岁去当兵,除了爱国也得识字,这样才能读懂将领的命令,制订明天的作战计划。他们还要懂数学,才能计算炮弹的轨迹或破解敌人的密码。另外还得了解一定的电子学、机械原理和医药知识,才能操作无线电设备、驾驶坦克,以及照顾受伤的战友。这些人离开军队后,会成为职员、教师或工程师,撑起一个现代经济体,缴纳大量税金。
卫生系统也是如此。19世纪末,法、德、日等国开始为大众提供免费医疗服务,为婴儿提供疫苗,为儿童提供营养均衡的饮食,为青少年提供体育课程。另外还将腐臭的沼泽排干,消灭蚊害,并建立中央污水处理系统。目的同样不是为了让人民快乐,而是让国家更强大。国家需要强健的士兵和工人;需要健康的妇女,这样才能生养出更多的士兵和工人;也需要官员能够在上午8点准时打卡上班,而不是病倒在家。
就连福利制度,最初也是为了满足国家的利益而设计,而不是为了满足个体的需求。德意志帝国的铁血宰相奥托·冯·俾斯麦于19世纪末率先开办国家养老金及社会保障福利,但他的主要目标是确保国民忠诚,而不是增加国民福利。你在18岁为国家打仗,在40岁愿意纳税,是因为希望到70岁的时候能够得到国家的照顾。 
1776年,除了生命权和自由权以外,美国的开国元勋也把“追求幸福的权利”列为人人不可剥夺的权利。但必须强调,美国《独立宣言》保障的是“追求”幸福的权利,而不是“享有”幸福的权利。关键的一点是,托马斯·杰斐逊并未要求国家对国民的幸福负起责任,而只是要限制国家的权力。当时是希望让人能够享有选择的权利,不用受国家监督。如果我觉得自己和约翰结婚比和玛丽结婚快乐、住在旧金山比住在盐湖城幸福、当酒保比当奶农开心,那我就有权利去追求这些幸福,就算我做了错的决定,国家也不该干涉。
但在过去几十年间,情况已有改变,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真思考边沁的愿景。人们越来越相信,这些建立超过一个世纪、为了国家强大而设的巨大系统,其实应该为国民的幸福与福利而服务。不是我们要服务国家,而是国家要服务我们。“追求幸福的权利”原本只是为了约束国家权力,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幸福快乐的权利”,就像人类天生有权要求幸福快乐,如果有什么让我们不能满足,就相当于违反了我们的基本人权,而国家此时就该介入。
在20世纪,想评估一个国家是否成功,公认的标准是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根据这一标准,新加坡每一位公民每年生产的商品和服务平均总价值为56000美元,比起每位公民只生产平均总值14000美元的哥斯达黎加,实在是成功太多。但现在的思想家、政治家甚至经济学家,都呼吁要用GDH(gross domestic happiness,国内幸福总值)来补充甚至取代GDP。毕竟,人们到底想要什么?他们不想总是忙着生产,而是想要幸福快乐。生产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能够为幸福提供物质基础。但这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调查中,哥斯达黎加人报告的生活满意度都远高于新加坡人。你愿意当一个生产力高但不开心的新加坡人,还是当一个生产力较低但心满意足的哥斯达黎加人?
可能就是出于这样的逻辑,推动着人类把“幸福快乐”当作21世纪的第二个主要目标。乍看之下,这个目标似乎相对比较容易实现。饥荒、瘟疫和战争正逐渐绝迹,人类正经历前所未有的和平与繁荣,预期寿命也显著增加,因此,人类想必都很幸福快乐吧?
事实并非如此。伊壁鸠鲁把幸福快乐定义成至善的时候,就曾告诫弟子,快乐是件辛苦的差使。仅有物质成就,并不能让我们长久感到满足。事实上,盲目追求金钱、名誉和欢愉,只会让我们痛苦不堪。举例来说,伊壁鸠鲁就建议吃喝要适量,性欲也要控制。从长远来看,深厚的友谊会比一夜狂欢让人更快乐。通往幸福快乐的道路其实暗藏艰险,伊壁鸠鲁则规划出整套伦理上的行为准则以作为引导。
伊壁鸠鲁显然意识到一件事:快乐得来不易。虽然我们在过去几十年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却很难看到有哪个现象能够证明当代的人显然比过去的人更为满足。事实上,甚至还有些令人不安的迹象:虽然发达国家更为繁荣、舒适及安全,但自杀率也远高于传统社会。
在秘鲁、危地马拉、菲律宾和阿尔巴尼亚这些贫困而政局不稳定的国家,平均每年每10万人中有1人自杀。但在瑞士、法国、日本、新西兰这种富裕且和平的国家,平均每年每10万人中有25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1985年,大多数韩国民众生活贫穷、未受教育、深受传统束缚,并且活在专制独裁统治之下。而到了今天,韩国已经是一个领先的经济强国,国民教育水平在全球数一数二,并且享有稳定而相对自由的民主制度。然而,韩国在1985年大约每10万人中有9人自杀,如今的自杀率则超过3倍,达到每10万人有30人自杀。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