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友人一梦

欠下这样一场梦境将近一周时间。

大约一周前，偶然想起某归高中时期某日突然大梦一场，由于我入了梦，便将梦境说与我听了。梦的内容有些精彩，八年过去，我也还记得些，于是乘着她睡觉的时候留言提起了这个梦并与她大致描述一番。原也以为她将此事早已忘却，不想当天下午至她醒来，竟又把当年那场梦境原原本本与我说了一遍，并指出我的描述总体无差，细节却还是有些出入。之后她说，待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我们还要再把这个梦境回忆一遍……

十年二十年……我知是前天晚上把她吓到了。不过既然还记得，如今又有了个便利，那就索性记下来了。

梦境发生的时间恰好是在当下，我们最是跳脱的高中时期。我记得那时的我们虽有不可预见的未来和不愿言说的过去，却还是时时记得享受当下的，于是整日里笑，笑到肚子痛到上课有时候只能猫着腰趴着，为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笑点。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平常的一天，上学路上。归上学是要坐公交的，想来也是因着这个原因，追公交这一场景入了梦。交游广阔的她梦见了好些同学都在公交车上，有我们班的，也有别的班的，左右都是认识的。她那时瘦，比我高些，腿长，追着公交，却没有追上。我也想象得出那个画面。

公交车是在一个崎岖的山路上跑，山路似乎是在一个峡谷里，路面多孔而底下多溶洞，应该是云贵地区的喀斯特地貌。她正拼命追着，没有追上，于是很是伤心，伤心之余感觉到后面似乎也有人在跑，回头一看原来是我。我也没有赶上公交。

她看到我也没赶上，心稍安一些，回过去看公交，却惊讶地发现公交车竟在一个下坡的路上飞奔，而路的尽头拐角处正是一处悬崖。下坡的路也十分陡峭，乍看很像是楼梯。车开在楼梯上。

她此刻便开始忧虑起来，觉得这样不怎么稳当，车若是在拐弯处没有减速，就很容易摔下悬崖。

车果然摔下了悬崖。

那时我们年少，总会有一些英雄的幻想。何况车里有那么多同学，我们决定自己下去救人。

刚才说过，路的表面并不平整，是喀斯特地貌，有溶洞。我们于是沿着溶洞往下，想走到悬崖底下去。

沿着溶洞往下深入，毕竟是在梦里，梦境常有变换，人行动起来也是轻快。下到溶洞里头，眼前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商场的模样。商场设有外部楼梯，里头当然也有楼梯。我们选择了里头的，毕竟外部是悬崖，一来人易恐高而掉下去，二来既然刚才发生公交坠落事件，走外部楼梯不免会看到些不忍看到的画面，反倒不易行走。于是沿着里头的楼梯层层向下走了好久，心下感叹这着实是个很大的商场，装修豪华，商品陈列一应俱全，唯独……没有人。诺大的商场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氛，空气中似乎也有种神秘的力量，不知是什么。我们一路向下一边走一边记下些线索，匆忙而又焦虑。

终于，我们走散了。她也察觉到我们走散了，心中正开始升起些恐惧的情绪，一滴水从天花板顶部滴落下来，正好滴落在她脸上，很是清凉。忘了说，她的梦境里正处夏季，此时正渴望着清凉的东西。

下意识往脸上一摸，红的，是血。

终于从商场走了出来。公交车已经不见了，而我们在商场兜兜转转耗费了太多时间，此时想必是已经有人报了警，公交车被移走了。

人群中她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是我们班的班长，知道这次的事件死了不少人。人们陆续开始清洗现场。有人正在用水管冲洗一块巨大的板子，定睛细看，原来是出事公交车的底板，被单独拆了下来。冲洗出了很多血，洒了一地，形成不大不小的一滩血水。

想着也许有可以帮得到的地方，她正好穿着凉鞋，准备从血水上方跳过去，避免沾上血。不想，冲洗的人一个手抖好死不死把血水冲到了她的裤脚上。心中一阵恶寒，又忍了下来，想着时间紧迫，就还是继续跳了出去。走到人群中间。人们议论纷纷，听说确实死了不少人，不过我们班的大部分幸免于难。

人们纷纷想办法通知家属，处理善后，直至声音嘈杂到什么都听不清了，梦境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