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孩子谈生与死

刚刚在朋友圈看到一篇大咖谈“生与死”话题的文章，文首说“中国的传统，死亡是禁忌，人们避免面对、讨论，甚至提到‘死亡’……”，一下子勾起了我那些或远或近的回忆。

儿子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经常、几乎是每天放学都会问我“妈妈，你是不是会死？” 那时的我焦虑抑郁、生无可恋，这样的问题让我很不愿意面对，我解不了儿子的忧所以儿子持续的问着我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儿子的情商老师问我儿子最近的状态，我跟老师谈了儿子的这个问题，老师跟我说，死亡代表离开，儿子可能是害怕妈妈会离开他，而我的避而不谈的态度更是让儿子觉得“死亡”是很可怕的。老师教我跟儿子说“每个人都有死亡的那一天，妈妈也会有。但是，在妈妈死亡之前还会陪伴儿子很长很长的时间……” 那天放学，儿子又问我这个问题，我按照老师教的一字不漏的跟儿子说了，儿子搂紧我的手臂追问“那你要陪我多久？”“很久很久，起码好几十年，那时你已经长大，都有自己的儿子了！”我能感觉到儿子身体的放松，和更紧的搂着我的手臂，拿脸贴着我的身体。那天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我也不再觉得死亡的可怕，相反，我自己的回忆被打开了。大约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有一天睡觉前我脑袋里突然浮现一个念头“有一天我妈妈会死，会永远离开我”，这个念头引发了我巨大的恐惧和悲伤，眼泪狂飙而下，但是我又不敢哭出声怕引来父母的责问，因为我觉得自己会想妈妈的死，是多么不孝的事情，我蒙在被子里任自己无声嘶哭，直到这股情绪随眼泪流去，后来，我想不起后来自己还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没想过了。

自从我用老师教的方法跟儿子谈过死亡后，儿子对死亡的恐惧明显减少，也不再经常问起这个问题，有时候也会问，我感觉是确认式的问，我继续稳定答案，让儿子获得更多安全感，慢慢的儿子不再问这个问题了。去年我们到这边，儿子新学校的大门口对面就是一个小区的安乐堂，经常进出校门都能看到对面在办丧礼。儿子好奇的问他们在干什么，我跟儿子说他们在纪念一个人，儿子哦一声，然后注意力就被烧东西的火给吸引了，再以后直接就去看烧火去了。

关于死亡的最近一次跟儿子交谈是上周末，我们看了电影《一条狗的使命》，里面有个情节是：伊森家里的猫死了，被埋在花园里，狗狗贝利看见了，以为猫猫在跟他玩捉迷藏，于是跑去把猫猫从泥土里扒拉了出来……儿子问我什么意思，我跟儿子解释了这是个误会，儿子又问，猫猫埋在泥土里，是不是一直就是那样，我说不是的，猫猫会慢慢腐烂，最后身体分解成分子离子，渗进泥土，最后就变成了泥土，就像枯树叶枯花一样“化作春泥又护花”。儿子又问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我说是的，人也是这样，我们所有生命，植物、动物、人类都是这样从自然界产生，最后又回到大自然中，生命就不断循环。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儿子最后懂没懂，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跟儿子关于生死的对话中，我不断在刷新自己关于死亡的理解，完善自己关于生命的理解，不知道是我在教儿子还是儿子在引导我！我跟先生感叹，儿子多棒啊，才不到十岁，已经要跟我们谈论生命循环的话题了。

以此文向教会我面对死亡的老师致谢，更要向每一个生命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