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 聊 “禅 茶 一 味”（一）

  于生活里，总能听到喝茶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个话题---“禅茶一味”。

  “禅茶一味”这个词儿听起来有点儿形而上，有点没边际。对于这个话题的解读，众说不一。耕而陶以一个站在禅门之外的人来聊聊自己对它的理解，权当抛出一块儿砖吧。

  打哪儿起头呢？说“禅茶一味”离不开禅跟茶。茶，这几年来我已经在过去的篇幅里谈过不少了，大家已然目睹。那就剩下禅了，说禅脱离不了佛教，而佛教讲的是人生问题。既然是人生问题，“风物长宜放眼量”，咱们还是打从有了人类的那一天聊起吧。

  一粒微尘，历过茫茫宇宙地契合而降在了地球。不管是从哪里来，你还是来了，你的到来注定了你这个个体先天的孤独。谁愿意来，所以，“哇”的一声，你哭了。

  六万多年前，作为人类祖先的你们，带着生物界无与伦比的语言系统从非洲走出，渐次踏遍这个蓝色星球的大陆去寻找适宜的居所。为了生存，你们密切配合，协同作战，一路斩杀，灭绝了地球上你们认为敌对的绝大多数物种，即便猛犸象、剑齿虎那般凶猛的动物在你们矮小的智人面前也休想躲过这灭顶之灾。接着又一个伟大的创举被造了出来，文字产生了。语言的产生直接导致了作为智人的群体得以协同劳作，改造自然；文字的产生则可以让思想传播得更远，由是孕育出了人类的两河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印度文明和我们的华夏文明。

  有史以来，流淌着智人血液的我们随着能力的不断提升，贪婪跟欲望也逐渐膨大，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追求理想，追求权利、追求财富…名目繁多。而对这些目标的实现则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烽烟四起，改朝换代，无所不用其极。达到目的的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达不到目的的人，就会不安，就会失落，甚至难耐贫寒。在这个历史进程中，人类既意识到自己具备了征服其它物种、改造自然能力的同时，也产生了对自然、对宇宙未知事物的迷茫不解与恐惧。于是三个问题出现了:

  第一，本心与生俱来的孤独；

  第二，已达目的后欲望的继续绵延；

 

  第三，对自然界未知事物的困惑与惶恐。

  缘由、表象不同，但这三个问题最终都汇集到了一个点上---“人心”的不安。

  “人心”既然不安，这势必需要作为人类的我们为自己的心灵寻一个家园，在那里让心灵的孤独得到抚慰，使难填的欲望逐渐消却，令莫名的惶恐得以化解。于是西方人选择了在自己身外另立一神的宗教，把自己交给了神，通过信仰来经营自己的心灵家园。在东方古国的我们又选择了什么方法来对那颗不安的心进行安顿呢？

    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商灭夏桀，武王伐纣，西周建立，礼乐具备。东周末年，礼崩乐坏；春秋战国，天下大乱，人心惶惶。幸好诸子百家崛起，这是中国思想史上的第一个高峰，儒、道、墨、法、名、阴阳诸家论道先哲们释出的思想光芒抚慰了其时人类惶恐不安而又本真的心。

    汉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东汉明帝夜梦金人，遂有白马驮经，至此，作为哲学思想及方法论的佛教传入中土。其时本土道教亦建立发展起来。三国两晋南北朝，我们再次陷入四分五裂之境地，礼乐缺失，人心惶惶。出人意料的是，此时佛教在逐渐本土化的进程中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佛教的崛起影响了社会风气从崇尚清谈到寄情山水的转变，使得乱世下我们那些先人的心灵又找到了安好的归宿。

    唐代佛教大盛，贞观十二年（638年）一个了不起的佛教人物慧能出世了，其后慧能及其南禅宗一枝独秀，这为即将到来的中国第二次思想史高峰宋明心学做了重要思想铺垫，新儒家之学即在此时开始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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