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入围收获“无界”文学行动)
2022-03-26 本文已影响0人
五点零一
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变形】
我在八九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姥姥。那是个初秋的午后,刚刚送走一场雨,我蹲在树下捡被雨打落的青枣子,母亲回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女人身上披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头发湿漉漉的,打着绺儿。也许是冷,也许是害怕,她紧紧抱着肩膀,身体不住地颤抖。令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她的嘴,她的嘴巴凸出来,尖尖的,像是某种鸟的喙。
在我长大一点,来到省城上学,偶尔逛夜市时,见到了一只囚在笼子里的红嘴鹦哥儿,我立即把它和姥姥联系在了一起,它印证了我多年来的想象,看呐,姥姥就是这个样子!凸出的嘴巴,彩色的羽毛,无一不和姥姥的形象吻合。可是在当时当地,我的惊讶和恍然已经没有渠道诉说。我把它买下来,没有丝毫的犹豫,尽管它的价格抵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略略略略。。。。。
直到我见到这只红嘴鹦哥儿。现在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母亲了,姥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可这已经失去了意义,母亲不久前患上老年痴呆,她臆想自己是一条鱼,甚至要求父亲把她养进鱼缸。鹦哥儿在鸟笼里很不安分,它时而啄击笼壁,时而蹬刨笼底,我打开鸟笼,对鹦哥儿说,你走吧,想去哪儿去哪儿。鹦哥儿往里挪挪身子,调转了头,屁股对着我,它说,我哪儿也不去,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