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编续篇——漂鱼索命

高立春吃过早饭背上渔网又下河捕鱼去了。不知什么原因，最近这几天撒网子特别顺，他不论走到哪里落脚，只要撒下渔网准能大有收获，不少时候还能网到一两条大鲤鱼。高立春特别高兴，干得愈发起劲，每天天一亮他就起床，草草吃点东西便背上渔网下河撒鱼去了。

高立春每天网来的鱼除去少部分留作自家食用外，其他大部分都运到集市上出售，价钱也很高，每次都能换来大把大把的钞票，一家人高兴得了不得。

这天高立春吃过早饭又挑上鱼网撒鱼去了。他来到大河边，不知啥情况，今天不同于往常，撒鱼有些不顺，撒一网没有东西，再撒一网还是空空如也，别说小鱼小虾了，就连一个河蚌也没捞到。高立春很是懊恼，他不住地摇头叹息，多日来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也荡然无存。他生气撂下渔网，一屁股坐在河沿上，然后拿出旱烟锅子开始不停地抽起烟来。他一边抽烟，一边观察河水的动静。不大会儿，他突然明白，眼前的这段河面太过敞亮，鱼儿们不会在此停留。再说了，这里地势好抓鱼的人都会选择在此下网，因此这里鱼越发稀少。要想抓到鱼，必须抓紧时间换个地方，到那些人们不常去的河段去，保准大有收获。

高立春想到这里立马站起身来磕净烟锅子里的烟灰，然后背上渔网沿着河沿一直向东走，来到一拐弯处便停下了脚步。这地儿很清静，不见一个人影。这里叫做乌鱼湾，前些年出过一些事故，因此很少有人来此下网，更少有人下水捞鱼，故此这儿鱼头特别多，尤其眼下正值鱼儿们的繁殖期，河里的鱼儿更是成群结队。高立春向河中望了望，只见水面上鱼儿翻起朵朵浪花，一群群大鱼小鱼不停地嬉戏追逐。高立春见此情景消失的笑容重又在脸上绽开。他开始整理渔网，然后看准方位一下抛撒开去。渔网迅速沉入水底，不多会儿高立春感觉渔网在抖动，他的心里一阵激动，心想，这回网到了大鱼，凭感觉，这鱼至少也有四五斤重。

高立春开始收网，果不其然，网子里竟然网到了两条红鲤鱼。高立春见状眉开眼笑，他慢慢地打开渔网，然后小心地抓起一条小一点的鲤鱼放进鱼篓里。接着去抓第二条。这条鱼比上一条大许多，活力也强，它不停地跳个，任凭高立春使尽浑身解数就是抓不住它。高立春有些急了，他一狠心打算去摁住鱼头，然后扣住它的花腮，让它不敢挣扎。谁知这条鱼劲头特大，精力格外旺盛。高立春一连摁了三次都没有成功。高立春来了气，嘴里嘟嘟囔囔，说：“我就不信抓不住你，你不就是一条鱼嘛，劲再大也抵不过人的劲大。”说完一度劲一下摁住了鱼头，接着快速扣住鱼腮，然后提留起来。走到鱼篓前，正想放进去，谁料鲤鱼猛然一使劲一下挣脱了高立春的魔爪，三跳两跳蹦到河边上“出溜”钻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高立春“哎”了一声，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那条逃跑的大鲤鱼竟然挺直了身子飘上了水面。高立春见状一阵惊喜，心想：跑？还跑吧？累死了吧！这回你可跑不了了。只见高立春脱下长裤，再脱掉上衣开始下水去抓那条漂在水面上的大鲤鱼。可他来到鲤鱼的近前一伸手，那鲤鱼竟然一翻身一头扎进水里不见了。高立春见状又叹了一口气。他准备返身回岸，结果一转脸又看到那条大鱼再一次浮上了水面。

高立春心里有了底，他明白，鱼只要是第二次漂上水面八成已经死定。他再一次回转身子向深水区游过去，游到鲤鱼附近他一伸手抓住了鲤鱼的头。他为了不让鲤鱼再次逃跑，又伸过左手抓住鲤鱼尾巴。高立春感觉这样很牢靠了，正要转身向岸边游去，谁知一转身脚底下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拉，他身子一歪一下倒在水里再也没有露面。

风还在吹，河水却恢复了平静，一朵浪花也没有。奇了怪了！

就这样大约两个时辰过去，太阳已经偏西，可沉入水中的高立春一直没有浮上水面。

晚饭时间到了，高立春妻子及其子女都在焦急地等待他的归来。可左等右等怎么也不见高立春的身影。高立春妻子心中忽然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她把孩子们安顿好，然后跑到大伯哥和小叔子家告诉他们丈夫打鱼至今未回，情况不妙，应该马上去河边寻找。

大哥和小叔子一听也觉得事情不妙，赶紧吆喝了几位邻居拿上麻绳及竹篙直奔大河边而来。人们沿着河沿一路走一路寻找线索。来到乌鱼湾，人们一下惊呆了，只见河沿上高立春的渔网鱼篓都静静地躺在地上好好的，唯独不见了高立春，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人们心头。

看看天色已晚，下水捞人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去渔民那里借条木船拉网找人。说来也巧，正好不远处有几艘渔船正准备靠岸停歇。高立春的大哥急忙跑过去借来了一只小木船。人们上船开始在乌鱼湾区域来回拉网寻找。可拉了多趟，仍不见高立春的踪迹。有人怀疑高立春不可能溺水身亡，因为高立春水性很好，溺水的可能性不大。

高立春的哥哥却不这样认为，他坚持说弟弟一定是出现了意外，不然不会天都黑了还不回家。他建议人们再拉几遍，范围再扩大一些。人们接受了他的建议，又展开搜寻。当小船来到乌鱼湾下游一百多米处，渔网突然网住了什么东西。人们停下船来开始慢慢收网，当网子露出水面时所有人不禁惊出一身冷汗。网子里当真拉上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高立春。此时的高立春脸开始肿胀，两眼只露一条缝，可两只手还牢牢地抓着那条红鲤鱼。两只脚裸上缠满了水草，并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人们见状已猜出高立春死亡的原因。高立春得罪了鱼界，遇到了索命鬼，那漂浮的红鲤鱼就是诱饵，高立春不知就里，只想着抓鱼，结果命丧黄泉。

可惜呀，为了一条鱼，搭上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