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真趣》之抬头见喜

节日，一般来说都是喜庆的、热闹的，人们大多是欢天喜地的。

可凡事都有例外，不信你看，有人不仅说了，还白纸黑字地写了下来：

端阳，中秋，新年，三个大节可不能这么马虎过去。即使我故意躲着它们，账条是不会忘记了我的。也奇怪，一个无名之辈，到了三节会有许多人惦记着，不但来信，送账条，而且要找上门来！

这个人可不是无名之辈，他是大名鼎鼎的老舍先生，这段话是先生在散文《抬头见喜》里的写下的。

从这段话里我们不难看出，当年的老舍先生可真是个穷人。一到过节，要账的就来了，可想而知，这节，对他来说还挺难过的。

1899年2月3日，老舍生于北京。父亲是一名满族的护军，在老舍一岁半时，父亲阵亡在八国联军攻打北京城的战争中。此后全家靠母亲替人洗衣裳、做活计艰难度日。九岁时，幸得宗月大师的资助，他才上了私塾，最后成为了一位文学大家。

所以说，老舍先生从小就是个苦孩子。他说：

新年最热闹，也最没劲，我对它老是冷淡的。自从一记事儿起，家中似乎就很穷。爆竹总是听别人放，我们自己是静寂无哗。

老舍先生上中学时，有一年过年是最凄凉的。那时候第一次改用阳历，旧历的除夕必须回学校，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十年、很爱他的姑姑刚死了两个月，哥哥当差不能回来，家里只剩母亲一个人。

吃过晚饭，不得不回学校了。“我不知道走了多少时候，才走到了学校。路上必是很热闹，可是我并没有看见，我似乎失了感觉。”

到了学校，学监先生见到他，知道他家里的情况，笑着叫了他回家。“这一笑，永远印在我心中。假如我将来死后能入天堂，我必把这一笑带给上帝去看。”

学监先生的这一笑，给了伤心的少年无尽的温暖。少年满怀感激。

“我好像没走就又到了家”见到去而复返的儿子，母亲的脸上有了笑容。

你看，同样的路途，不同的心境，不同对待，感受也截然相反。去学校时，因为不情愿，一定走得慢慢腾腾地，所以“不知道走了多少时候”，而回家时，归心似箭，当然是三步并作两步行了，因此，“好像没走就又到了家”。

在这篇文章的最后，老舍先生写道：

中学毕业以后，新年，除了为还债着急，似乎已和我不发生关系。......在爆竹稍静下些的时节，我老看见些过去的苦境。可是我既不落泪，也不狂歌，我只静静的躺着。躺着躺着，多咱烛光在壁上幻出一个“抬头见喜”，那就快睡去了。

抬头见喜，本是一句吉祥话。这句话的由来是这样的：在民间，蜘蛛被视为吉祥物，原来蜘蛛有一个别名叫“嘻子”，而“嬉”与”喜“同音。所以，在民间，都以出现蜘蛛为喜兆，在家里抬头见到了蜘蛛是件很吉利的事。抬头见喜即抬头看见蜘蛛，家里有喜事会发生。

本文中的抬头见喜指的是老北京人过年的风俗，原以残烛结穗在墙上的烛花投影取譬，现多指在屋内贴上“抬头见喜”等吉祥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