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旅行·在路上

西藏 | 最接近星星的地方

2019-05-31  本文已影响0人  晚风吻尽你

星星

去拉萨的火车上认识的小哥,去了珠峰看星星。小哥当晚发烧到39度,但仍坚持拍了许多照片。

照片里,黑黑的天幕下,千里的荒野上,一条瑰丽的长河横贯东西,长河之外,目之所及皆是若浪花点点般的星。他们看起来那么小,但那是一颗颗遥远的、数光年外的宇宙的星球。

在夜最黑的凌晨,他们几顶帐篷,几个人,面对沉默的雪山和冻土,点着篝火,包着羽绒服,于藏区呼呼寒风中,不断调整姿势、角度,想拍出最美的星空。

我们静静地仰望星空时,是在与宇宙交流,还是在和自己交流?世间万物于一念,那一念似走进时间的河流、进入空间的南北,回过神来,那一念又仿佛只是脑海中一瞬恍惚的空白与暂停,浮生见梦。

有一种很罕见的职业,叫做陨石猎人。他们踏遍这座星球的每一个角落,追逐陨落在地球上的星星,这些他乡之石有价无市。南极、沙哈拉或是某个隐秘的峡谷,任何陨石可能掉落的地方,陨石猎人都会闻风而至。

他们装备各异,大多时间是孤身一人,在无人区的戈壁沙滩,一只鸟都看不见。当太阳落下,当月亮升起,他们就能看见那片星海。

总是有那么多关于星辰的浪漫说法,讨论他们存在的意义——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小星球,逝去的亲友就是身边的暗物质。我愿能再见你,我知我再见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纵使再不能相见,你仍是我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崩离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

“所以,有一天我也会失去了光和热,冷却后回到你身边。那时候,我们都在远方了,不耀眼,不衰变,默默相对,等待每一年的那一天,与你擦肩。”

但现在的我们,已经失去了星辰。

光污染下,还想看见银河,只能去往诸如这类人烟罕至的山区、原野。亦或是从自己的过去中寻找。

我记得五六岁时,夏天的夜晚,我们家在外面打凉席睡觉。抬眼便能看见满天的星星闪烁。幼时常想把这几点、那几点连起来,辨别出狮子、螃蟹。那时候,北斗七星在我眼里毫无惊喜,甚至乏味。再往家旁边深处走走,便是草荡,里面很多萤火虫。

为何写星辰?我想,这里是我们长大后、此生中最接近星星的地方。

山川

我们会为星空感动,也会为山川感动。

不止在西藏,我们所遇见的每一座山河湖川,都来自远古的洪荒。光阴流淌,日夜更迭,飘雪、走风、积雨、日蚀。

青藏线经过可可西里时,我们可以看见高寒草甸上,离散的藏羚羊、牦牛和高原马。再远处便是连绵的大山,和偶尔一闪而过的淌着冰层的湖水溪流。山顶的背阴处大多都有皑皑的白雪,和融雪侵蚀出的沟渠。

火车上很多年轻人都是只身进藏,然后稀稀拉拉的便约上了一起。能有孤独一人旅游的准备,也可以接受陌生人的热情。

火车歪歪扭扭地途径格尔木、绕过青海湖、爬过唐古拉、穿过可可西里。这些一连串的名字带着强烈的远方的意味。在江山的边界,天地的尽头,孤鸿杳杳,牛羊饮草,山水连空。

青藏线上一个著名的景点,叫措那湖。火车贴其驶过,最近处仅20米。它是怒江的源头,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可见的短短十几分钟,我们坐在窗边,痴痴的为它拍照。绿水清漪,青丘着意,在阳光的照射下,措那展露出深浅不一的蓝绿。湖边停有野鸭野鸟和休憩的牧群,远眺的卓格神峰隐隐作态,山水相映。据说,每到藏历的龙年,成千上万的信徒会来到这里朝拜。

措那的湖水由唐古拉山的山间溪涧汇入。这条东西走向的雄伟山脉,为诸多大江大河的发源地,它蒙语的意思是“雄鹰飞不过去的高山”。相传当年成吉思汗,欲取道青藏高原进军南亚次大陆,却被唐古拉山挡住去路。恶劣的气候和高寒缺氧,致使大批人马死亡。所向披靡的成吉思汗,只能望山兴叹,败退而归。

唐古拉山的北沿便是纳木错。在西藏古老的神话里,在当地牧羊人和狩猎者的民歌和传说中,唐古拉山和纳木错不仅是西藏最引人注目的神山圣湖,而且是生死相依的情人。唐古拉山最高海拔7000多米,终日白雪皑皑,云雾缭绕,若英武的战神,屹立在雪山、草原和重重峡谷之上。纳木错因它的倒映而愈加绮丽迷人。

这些山河湖畔,常常有飘荡摇曳的五色旗帜,在大地与苍穹之间,连地接天。风马旗是古象雄时代所留传下来的习俗,藏民用以祈福的方式之一。旗帜上会刻有八字箴言或六字经文,而图案中心大都为一匹矫健宝马。劲风吹拂之时,成片成串的旗帜在蓝空、雪山及明湖的背景中漫天飞舞,祷文便借风马四散至大地各处。

在西藏,传统循环往复影响一代又一代的人。摩登的、资本的一切在这里前行,背后都系着巨大的石头。广袤的莽原,奇峰和圣湖,藏民驱赶牛羊追逐水草,天近云扬。

寺庙

佛者,觉者。

藏民信轮回,讲究诸法因缘。他们用牛羊换取财富后,在保证自己的生存之外,会全部送到寺庙中供养佛。我们在大昭寺中看见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金像大小已与成人无疑,乃是千百年来的信徒,为佛祖层层镀金所致。

一位阿姐讲到,她九岁的时候就跟随村中的老人磕完去大昭寺的长头。也许有十万个,也许没有。这是每一个藏人一生必须完成的事情。从青海到拉萨、从甘肃到拉萨……信徒从家乡出发,带着吃的喝的,颠沛叩首,这段路程长达数个月。有些人在途中身故,他们的同伴便携着他们的牙齿,最后镶嵌在大昭寺的佛前柱上,而这是这些雪域朝圣者的终极归宿。

在西藏,大大小小1700余座寺庙,若繁星林立,静立在每条街道的拐角,又或是每座山的山腰。寺庙里有许多雕刻和壁画,都出自寺庙僧人之手。每刻一刀,每画一笔,作者都要默念一遍经纶。

藏传佛教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一千八百多年前的古象雄王朝,而其大规模的传入则在松赞干布建立吐蕃王朝后,文成公主和尼泊尔的尺尊公主入藏。大昭寺便是尺尊公主为供奉其所带来的释迦牟尼8岁等身金像所建。

来此朝佛的藏人极度虔诚,手持香油,排队进殿。殿中昏暗,燃灯晦朔。佛像法相森严,信徒以手扶额,以额顶在佛前的玻璃上,口念箴言,望佛来世渡其于苦海无边。

人逝世后,汉人讲究土葬,立碑刻字,示以入土为安,供后世子孙朝拜怀念。而藏人最高的葬法是塔葬,其下是天葬。地位尊贵的得道高僧才能以塔葬之礼,寻常的藏民只渴求死后能够以天葬,神使秃鹫食其尸,带其灵魂去往极乐。

什么是佛?什么是轮回。物理学讲到的能量守恒,奇异地与其对应上。生生死死,在这片土地上竟显的安详与平静。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宇宙和时间的洪流里,唯星辰漫天、江水奔腾和崇山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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