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相见【The Moment 03】

离别没说再见，我甚觉心酸；

转身匆匆离去，不甘的甘愿；

一别竟是两宽，从此各自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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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中专时代

九月的天气，骄阳似火。仅仅军训了两天，太多数同学的皮肤就变得黝黑起来。而你，是在开学的第三天才出现在同学们面前。

你白晰的肤色看起来与我们格格不入，你脸上显露的羞涩状更让你与众不同，还有你丰满的胸脯与略显矮小却又肉感十足的身材极不相称。无可置信地，你顿时成为了班里的焦点人物。

班里女生很少，仅有13位，你们站在队列的前面。而我因了个头不高，站到了你们女生后排。我的最右边，是阿木。他看向你时，眼睛是发亮的。休息时，他特意靠近你，还没事找话地去撩你。但是，你是如此地内向，或者说是冷漠。

后来，我与阿军坐到你前排。你不爱说话，我们便经常借问作业为由，你不好拒绝。于是，我们慢慢熟络起来。但是，除开回答问题外，你仍旧不爱搭理我俩。你很容易生气，而且一气就喜欢甩书本。那嘟起的脸憋得通红通红，摔东西的动作利索又娇蛮，可爱极了。

你不会知道，为了惹你生气，我俩每天得花多少精力去变幻招式。你更不会明白，我们就爱你往我们身上砸东西，这样便能为你归还的同时反头与你瞎扯几句，如果能再次成功激怒你，那是最好不过的。

阿木坐在你斜后排，他曾多次请求我们不要去捉弄你。我们答应的爽快，过后却忍不住拿此事来打趣你。开学后不久，在我们的鼓动下，阿木给你写了封情信。能猜到你一定会拒绝，但没料到你从此后躲着他，连话也几乎不与他说。

有一天，阿军偷偷告诉我，说他也好像喜欢上你了，但不敢说。我给他壮胆，结果他的表白令你相当生气，你叫他别尽拿你开玩笑，否则绝交。其实，你应该可以感觉到阿军的心意，但你不愿直接了当地拒绝。这事后来不知怎地被阿木知道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不理睬阿军。

我与阿军仍旧喜欢逗你玩，却不敢过分。不知几时起，我不愿再惹你生气。那时，我是副班长，整体成绩不够你好。但是，我对计算机这门学科很感兴趣，自然学得挺不错。作为课代表的你，会常向我请教，让我万分窃喜。

中专的几年里，我最讨厌的就是暑假，漫长的四五十天，犹如隔世。第二年的暑假，百般无聊的我给你写了封信。还记得信的开头是这样写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之前也是喜欢你的。但现在没有啦，我保证以后不惹你生气，希望我们能愉快地相处。

我不知道你收到信后是什么感想，但我却特别不安。其实，我是矛盾的，我真的很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情意，但我更害怕你会拒绝，甚至连朋友也没的做。还有，我也不愿因为你而影响我与阿木及阿军之间的兄弟感情。

开学后，我能感觉出你面对我时总有那么一点不自在，幸好你并没因此不理我。我有点后悔，感觉自己明明想耍流氓，却还非得装成正人君子。中专三年级，我们除了一如既往地努力学着各门理论知识外，还得认真地投入到实操练习中。我们学的是无线电通信。在那个年代，实操课程便是修收音机、电视机等电器设备。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将面临着实习。你选择了第二批离校，而我和另外几位同学，则会留到最后。你离开的头天夜里，我躺在床上与自己对话了大半个晚上。最后，我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给你写了张纸条。

第二天一早，我便来到课室，将纸条夹在一本书上。然后等着你的出现，当你坐下后，我将书递给你，并小声地要你看看首页上的纸条。只见你瞬间双颊绯红，有点不知所措。我迈开双腿往校门口跑去。

过了十来分钟，你出现在校门口。我们便一前一后往相约的那所公园走去。待到离开学校有一段距离后，我驻足等你。你仍旧红着脸，一言不发。走到那个十字路口，刚好绿灯亮起，我拽起你的手臂便往前走，手心传来一股麻酥之感。片刻，你甩开我的手，我心觉一阵失落。

红绿灯前面，即是公园正门。我们一直往里走，终于在一处静谧的地方停了下来。我问你还记得二年级暑假给你写的那封信吗？你狠狠地瞪了我几眼，骂我神经病，既然不喜欢了为何还要告诉你。我笑嘻嘻地说怕你从此不理我啊，你傻笑起来，说如果我直接表明喜欢你，可能真的会不理我呢。我伸手欲牵起你的右手，你却不让我碰你，说那样会让你浑身不舒服。

不记得我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总之你含蓄地答应给我机会，说我们可以先试着交往，试用期为三个月。在这三个月期间，如果我合格了，你便是我的女朋友。我兴奋地跳起来，我多想将你拥入怀，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回校的路上，我多次想牵你的手，却没那个胆量。

当天晚上，你与一行同学起身前往深圳一间厂实习。火车快启动时，你们与站在窗外的我们一一挥手话别。当我握住你的手那刻，我看到泪水湿透了你半张脸，但你一言不发。

02  书信传情

很快，我便收到你的来信，密密码码地写满了几页纸。竟然没有一句想我的话，我虽失落，却也明白那才是你的个性。我给你回信，告诉你很快也将离校，到时会去找你。

信刚寄出，你的第二封信又送到我手中。你说枯燥的工作与理想大相径庭，每天最高兴的事，便是下班后给我写信。你天南海北地聊个不停，与你平日里的寡言少语极不相称。枉我还自称能说会道，拼命想也凑不够你那么多字。你叫我别与你比文，我说哪敢，你可是我们班的作文高手啊。

有件事是我比较介意的，就是阿军与你去了同一个厂实习。他曾说过并没放弃你，他觉得离开学校后或许可能会有转机。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俩在一起了，但是我无从开口。你对此表示生气，你说原来你在我心中的份量不过如此，连普通的兄弟情也比不上。我百口莫辩，唯有沉默。

过了一个多月，我拿到毕业证后，并没选择去厂里实习，而是准备与阿木合伙开间通信店。当时，BB机是主要通讯工具，我也配了一台。这样，除了写信，我们还可以通电话。这段时间，我们先是找店铺，接着装修。晚上，我们去夜市摆摊卖廉价的玉石，有手镯、吊坠、戒指等。日子过的异常充实，劳累也是不必言说的。

那天，阿志告诉我要去深圳看望同学们，我笑说他其实只是想去看阿莉。他们俩个，也是离开那天才挑明关系的，只是阿莉答应的很爽快，全班同学都知道了他们在一起这个事。我托阿志给你带去一个心形的吊坠，并让他转告你等我忙完再去看你。

不久，我们的店初步进入正轨。我欲抽空去看你，却总是因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久久没能成行。我能感觉，你给我写信的热情减弱了很多，也极少Call我。很快，我们为期三个月的试用期到了，我如期收到了你的来信。

你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明白了我俩其实并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我不懂你要的是什么，你也没法真正进入我的世界。再说，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地域，生活习性会不相同，怕以后没法与我家人好好相处。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冲动，便叫你再深思熟虑，并说会等着你改变心意。

只是，最终我等来的是你辞职回家去了。你是在临走前电话告知我的，你不给我机会多说什么便挂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03  聚散之间

同学小聚会已是两年后的事，你会参加实属意外，我们几乎没有单处的机会。又或许，是你有意躲着我，而我也不好太明目张胆。毕竟，知道我们间有事的同学极少。

不过，我还是从一位女同学处要了你的电话。过后，我给你打过电话，你说有人在追你，你还在考虑中。我说如果喜欢就接受吧，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总是单身一人。你反问我过的怎样，我答有位中学同学对我很好，你说那挺好的。之后，我还给你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随意聊几句便挂了。后来，你离开了那厂，并换了号码。

某天，我意外地接到你的来电。你从同学那知道我有了女朋友，问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孩。我说没有你好，你沉默了片刻，要我好好珍惜人家。你告诉我与男朋友在一起后才发觉，爱容易相处难，你想分手了。我劝你不要冲动，你却挂了我电话。

我明白你这人很倔强，真担心你真的会闹分手。你们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并没告诉我，是对我的不信任吗？你忘了，在那些书信传情的日子里，我给你写过一份协议，大概内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要做一对最知心的人儿，纵使哪天有何变故，也永远要当对方最好的朋友！

可是，后来提出“分手”的是你，玩消失的也是你。好不容易再度联系上，你怎么还是这样说翻脸就翻呢？或许，在你心中，我真的只是一个过客，我又何必念念不忘那些过往呢？

04  心有千千结

两年后，我从同学那知道了你的QQ号，联系上后，你说即将结婚。我衷心地祝福你，也将我终于找到女朋友一事告知你。你沉默片刻，质问我为何不是两年前便有女朋友了吗？我想说点什么，又怕你多虑，便含糊了事。

此后几年，我们没有联系。只是，在一次聚会上，听你的闺蜜倩（我们共同的同学）说了一些你的情况，才知道婚后第二年，你生完小孩后一直在乡下带孩子。我想那应该不会是你想要的生活，但也知道既然选择了，你一定会努力支撑下去。

再度与你联系，是听倩说你将孩子交给父母，然后外出打工。我从她那要来你新的Q号，忍不住去过问你的一切。但是，你总是轻描淡写，反倒关心起我别后的境况。特别是对我的妻子，很为上心。

从我的相册里看过我的婚纱后，你称赞我妻子长得不错，应该会是一个贤妻良母。我苦笑，说我们间很多矛盾，吵得凶时，她甚至提出离婚。你指质一定是我对她不好，或是在外胡来。还说，男人有钱果真会变坏。我哑然，面对你，我说什么仿佛都是错。

此后，我经常找你聊天。渐渐地，我们变得极为熟络，你不再敌视我。同学们准备举行十周年聚会，我希望你能参加。你拒绝，笑说不想再见到我。我说，多年不见，我对你是特为想念的。

这话莫名其妙就刺激到你了，你把学校别后的那几个月说起，再到我们小聚后的电话联系及后来我对你的冷漠态度，一一细数，仿佛我是犯了滔天大罪般。完了，你问我到底有没爱过你。

面对你的质问，我才明白在你的心中，竟藏有如此多心结。原来，你一直认为我不够爱你，才会答应与你“分手”；在兄弟与你之间，我更倾向于他们，才会致使你决定离开我，你认为那样才不会让我为难；小聚后，我完全可以去争取你的心，我却特意与你保持适当的距离；而在你感情出现问题想抽身时，我竟然想都没想过还有机会挽回你……所有的一切一切，你深埋心底，连最要好的闺蜜也从不曾透露半句。

曾经以为，你狠心离开我，说明你对我并没多深的感情，虽然我万般不舍，但还是没去挽留。你的一席话，让我仿佛置身冰窟，却又无甚温暖。有种声音，悄然响起。那天，我用尽全力地给予你解答。以我当初最真的想法告知你，其实很多事，全是你的误解。当然，我也承认当初不够勇敢与坚持。

那些年，在我的心中，你绝对是我的初恋，虽然，我们连手也没牵过。但是，你否认。你说由始自终，仿佛都是你一个人的单恋。你说我永远无法知晓刚分开的那几年里，你有多伤。其实，你又何尚明白那些年我的很多心绪呢?你又说，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感情，能算初恋吗？可是，曾经有过的美好，于我来说，那是无法忘却的。

某天，我说想要见你，哪怕只是远远的望你一眼也好，你却不让我知道你具体所在位置。思虑良久，我问了句：我还能爱你吗？“不”是你给我的精简回答。我说明明感觉出你对我还余情未了，为何就不能呢？

你说，这些年常常会想起我，但更多的是不解。当心结被打开后，才发觉那些感觉其实早已成过去式。如今，我们都拥有各自的家庭，应该用心地去经营好自己的生活，唯有这样，才不枉费曾有过的那些刻苦铭心的痛。

05  各自安好

这几年，我们极少联系。只是，每当我晒出与家人的温馨照时，你会不定时地给予点赞。而从你偶尔更新的状态中，也不难看出"岁月静好，浅笑安然"。

那天，带妻儿去七星岩游玩。无意间想起，曾经说过等你来见家长时，一定带你去我们这最出名的旅游胜地好好逛逛。抑或是因为这个缘由，虽然我们居住于这座城市多年，却一直没带他们来过此地。

国庆期间又将举行同学聚会，我想你应该不会参加，但还是给你去电了。我们像很久以前那样，天南海北地聊了半个钟，然后没说再见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