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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炝豆角

2018-07-19  本文已影响206人  林建明

提起炝豆角我的眼前便有母亲的影子,那布满青筋的手从罐里捞出一把水淋淋,黄酥酥的炝豆角,立刻有股微微的酸味无须经过肠胃便侵透到我的五脏六腑,我的味蕾跟着发酸,鼻孔随之扩张。

前几年每次外出,临行前,母亲锅屋的屋檐下,总有一堆瓶瓶罐罐,大包小袋盛满着花生,蚕豆,麦粉,米粉,山药,芋头,鸡蛋,蔬菜,炝豆角……在等着我,好像我是开辆货车回家的一样。虽然我喜欢那些从小就吃惯了的农作物,在外面是也随便可以买到,但我更知道家里的承包地在我们坚定的干扰下已转租给种粮大户了,这些作物都是八十多岁的父母在房前屋后,沟边墙角开荒开出的零星菜地上种植收获的,每一粒花生,每一捧面粉都来之不易。在告别家乡回城的路上我的心总是沉沉的,我清楚车上装的点点滴滴,都是父母慈爱的心。

今年回去做清明节,临行前母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显得局促不安,不停地搓手,嘴里叨叨直念:老头子走了,我也没心情弄那些东西了,家里没收成,只剩下咸菜,豆腐乳,炝豆角了,给我儿带点什么呢?我笑着说,带炝豆角,你孙子孙媳早餐吃稀饭都喜欢,你儿媳还让我带回炝豆角的罐,让你多“炝”点呢!母亲笑了,连连说“好,好”。似乎我不带点什么走她的心就会不安一样。

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我其实是吃着咸菜长大的。当秋雾浓罩在村庄的时候,母亲便将菜园地里的白菜,萝卜统统收回来洗尽,晾干,买一淘米箩食盐,水缸里踩,圆坛里压,硬是将那白的青的颜色腌制成餐桌上黄酥酥的美味,伴着我们度过寒冬,荒春。而到初夏,菜园里的葱绿一批批丰盈起来,餐桌上的颜色也逐渐增多,那些来不及吃的嫩豆角便被母亲用黄灿灿的稻草捆扎成一把一把的,放在配制好卤汁的小罐里。无需伺弄,半个月下来,一盘嫩黄可口的炝豆角就时常出现在早餐桌上。有时在外面玩累了回家,揭开罐盖,伸手进去拽下一根,手举着老高,歪着头一点一点地咬着豆角,咸晶晶,脆生生的,像是吃了什么新鲜水果。

炝豆角其实也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充其量也只是一种咸菜,现代人都说腌制的食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但我似乎管不住自己的嘴。早上起来,一碗绿豆稀饭夹着一筷头炒好的炝豆角,“哧溜”几口就完成了早餐任务。

也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八十多岁的母亲,想起她如干豆角般青筋爆出的手,捧着一把把青翠的豆角,那满头银发飘在菜园地里的豆角架下……那淡淡的酸味就会从心里冒出来,熏得我的眼睛潮湿潮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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