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
这是一个不太繁华的小城市,除了中心的那家酒吧外,再也看不出有任何魅力。酒吧里面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姑娘们放肆的笑声和温软的手臂给这座枯城增添了几许活力。
姑娘们都有着漂亮的脸蛋儿和姣好的身材,甚至是很不错的学问,以及一个华丽的但不真实的名字:鹂儿、飞儿、云儿等等等等。
第一次来这里,脂粉的味道刺得我眼花缭乱,让我分不清她们每一个的区别。最后站着一个小姑娘,一直低着头,摆弄着衣角,不敢抬起头来看我,我努力的抬起手来指了指:就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娟。”
“怎么叫这个俗名字,为什么不学她们也叫个响亮的?”
“她们的名字都是假的,我真的叫小娟!”
小娟看着我惊疑的表情,又追问了一句:
“你相信吗?”
她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我了,这是一双清澈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眼睛。她静静地注视着我,眼神流遍了我全身每一个细胞,仿佛有一种魔力,使我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或者说不忍心不相信。于是我点了一下头:
“我信!”
她开始高兴起来,也不再如刚见面时羞涩了。她说:
“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呢?”
“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他们那种怀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无奈!”
“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谈话从这里开始了,她渐渐地从容起来。
“有两年了,再熬过两年,我就可以回家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现在只有比我小两岁的弟弟在读大学,学费太贵了,没办法,我只好出来挣点钱,等弟弟毕业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是这样啊?”
“你相信吗?”她不用眼睛盯着我了,但那股魔力依然在,使我无法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便点了点头。
“谢谢你!”
“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认为我在骗取他们的同情心,真没意思,我只是不愿意说谎话而已!”
因为我对她的信任,她对我更加随和了,谈话的内容也丰富起来。
“两年后,你离开这里,打算去做什么呢?”
“我想去读书,那时候,弟弟毕业了,参加工作了,就可以帮助我了。”
她的眼神再一次盯住我,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单纯”这个词。
“你喜欢读书?”
她使劲儿点了点头,之后又马上问了一句:
“你信吗?”
我若有所思地说:
“我信!”
她满意地笑了,但这次并没有说谢我。或许她觉得没有必要了,或许她觉得再说就絮烦了。
“你喜欢读谁的书?”
我只是无心的问了一句,谁知她的回答竟让我吃惊不小。
“我最喜欢海子的诗,特别是他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会背的,你信吗?”
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她便自顾自的深情地背诵起来: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她不管我,一口气背完了整首诗。然后又用那种带有魔力的眼神问我:
“好吗?”
我使劲儿点了点头:
“好!”
她说:“真的吗,你说的是真话吗?”
“是真的,你不相信吗?”
她看着我的眼睛,笑了:
“我信!”
不料她说完之后,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一刹那间,我明白了,在这个纷乱复杂的城市里,她还墨守着内心的一片单纯、洁净的圣土。却一直得不到理解与信任。无疑,她的孤独的心里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我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还给我时说:
“对不起,没让你得到快乐,反而让你听了这么多牢骚。”
“没有啊,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呢,你让我的心明亮了许多!”
“是真的吗?”
“真的,你不信?”
“我信!”
临走的时候,我多给了她五十元小费,她说不用,我说是给她的奖赏,她笑了。
“你还会来吗?”
“会的!”
“再来还找我吗?”
“找!”
“真的吗?”
“你不信?”
“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