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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玩到999分的？
——连续跳999下不要掉下去。
——那个红红的可不可以踩啊？
——可以，加分的。
——真的可以踩吗？可那是我的血啊……
“啊……”柳塘拿胳膊挡了挡眼睛，睁开时正好对上天花板上一块暗红色的喷漆。
他吐了一口气，捂着脸下床，经过客厅时猛地止住了脚步。
哦。他想起来了。
他带人去吃了饭，还把人带回了家，安在沙发上了。
没身份证没手机连一个钢镚儿也没有，好好一小少年把自己弄得像盲流。
这年头流行离家出走什么都不带吗？
“不是离家出走，我是真没地方回去。”少年一直坚持这么说，让柳塘觉得他还有点儿葬爱。
葬爱少年亚洛斯蜷在沙发上，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了个毛绒绒的脑袋，看起来睡得还挺香。
所以等柳塘解决完生理问题，回身看见不声不响站在身后的人，差点没把自己小弟弟掐断。
“我靠。”柳塘彻底清醒了，“出个声啊你！”
“你没关门。”亚洛斯阴着脸道，“嘘嘘声很大，我就顺便梦见自己喝尿，吓醒了。”
“……”柳塘洗了洗手，有点不知道说什么，“那不好意思了。”
亚洛斯的表情瞬间又明朗了，道：“没关系。”
柳塘觉得他这变脸的速度还挺值得赞扬。
“你，明天打算怎么办？”他出了洗手间，看了看客厅的挂钟，凌晨三点，又纠正道，“今天。”
“啊？”亚洛斯一张脸又皱了起来，“我能天亮了再思考吗？”
“不能。”柳塘在沙发上坐下来，示意他也坐，道，“我怎么也得弄清你的情况，有可能的话我会帮你。”
毕竟我诚信友善。
“你要是不说呢，”柳塘敲了两下桌子，“就你现在这无业游民的身份，我只能报警了。”
亚洛斯半低着头静静地坐着，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
柳塘默默地拿过手机按了三下。
“我说。”亚洛斯居然笑了起来，“我说还不行么。”
柳塘蹙眉等他开口。
“其实我……”亚洛斯越发笑得阴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已经在那条路上躺了三十年，一到下雨的夜晚……”
“您好，旧榕派出所。”
“您好，我这儿有个离家出走的小孩，脑子看起来不太正常……地址啊？我这里是……”
“警察叔叔！”亚洛斯趴过去大声尖叫，“我哥刚从疗养院出来，我们这就把他送回去！”
说完，他又揪住柳塘的衣服小声哀求：“我说，真的，我不骗你了，我说。”
柳塘把电话按掉丢在一旁，干脆道：“说。”
“我不是这个城市的人。”亚洛斯耷拉着脑袋，“我跟我……干爹住在一起，他是个很可怕的人，也……很有势力，总是要打我，我受不了，就跑出来了，跑了很远……到这儿。”
柳塘盯着他没说话。
亚洛斯突然转过身，利落地把上衣给脱了。
动作太快，柳塘猝不及防，本应光洁的背上一片错杂的伤痕撞进眼里。
鞭伤是最多的，新旧交叠，青白紫红，还有一些……
柳塘捡起地上的睡衣罩在亚洛斯的头上：“穿上。”
“嘻嘻。”亚洛斯边穿边笑，“这就信了啊？也不摸摸，万一是贴上去的……”
“那边的四医院，专业的，”柳塘指了指窗外，“是贴的我现在就把你扔过去。”
不混江湖好多年，遇到极品都不怎么招架得住了。
啧。
不过，干爹？势力很大？很可怕？警也报不得？
啧啧啧。
亚洛斯坐在对面，一碗鸡蛋面吃得呼哧呼哧。
“你煮面挺好吃的呀。”亚洛斯从碗里抬起头来，舔了舔嘴角，“为什么要去面馆吃晚餐？”
金发蓝眸，肤色雪白，歪着脑袋勾着笑。
这已经不是葬爱级别的了。
干爹是不是真的一回事，背上的伤是真的。
柳塘觉得自己捡麻烦了。
“懒得做。”他回道，见麻烦又要把脸埋进碗里，便问，“你有什么打算？你干爹那么……可怕，迟早会找到你吧？”
“我可以住这儿吗？”亚洛斯突然问。
“……”
“你怕我拖累你？”
你说呢。柳塘话到嘴边，还是打了个转儿委婉道：“我是觉得，你一个逃难人员，中途停下是不是有点不敬业啊？”
亚洛斯突然站起来，柳塘下意识地绷紧身子。
对面的人把手撑在桌子上，慢慢地倾身靠近。
柳塘跟他对视着，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真帅。
“我不会拖累你。”亚洛斯道，“我干爹来了，我就走。”
柳塘感到一阵无力。
“你是个好人。”亚洛斯坐了回去，低眉顺眼道，“我还没怎么遇过好人，所以就想跟你待在一起。”
柳塘都要被他逗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我说我饿了，你就给我做了宵夜。”亚洛斯指了指跟前的面碗。
“那我还不敢留你呢？”
“人之常情。”亚洛斯抬眼微笑，“我理解。”
柳塘觉得有点拿不准他了。这人到底想干嘛？
“你就让我留下来吧，让我做什么都行。”亚洛斯搅着汤匙，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一定，一定，不会连累你。”
“你确定，确定，确定？”
亚洛斯噗地笑出声。
“行吧。”柳塘道，见他眼睛一亮要跳起来扑倒自己的架势，又赶紧问，“还吃不吃啊？”
“不吃了。”亚洛斯道，“我现在很高兴。”
“嗯看出来了。”柳塘看了看时间，“还睡吗？快天亮了。”
“天亮你就开店吗？”亚洛斯问。
“没那么勤快。”柳塘道，“十点过了再说吧。”
“那我睡觉，”亚洛斯道，“到点了你可得叫我，我要帮忙。”
“……行。”柳塘其实想说个小书店没什么忙可以帮的，不过看他一脸满足的样子，显然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的回答里，就没有扫他的兴。
等亚洛斯睡熟，柳塘走到阳台，把刚刚拍下的睡颜发给了沈辛。
“我这里捡了个人，帮我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