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说武侠江湖武侠江湖专题之欲上青天揽明月

断崖

2017-08-24  本文已影响84人  于是乎V
原本是之前参加对话创作比赛的文章,结果原文被自己手残给删掉了…………幸好还有备份,所以就重发了一遍,全当是留作纪念吧~~但是因为备份版本比较旧,现在的这篇文章也许还存在着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会尽量找出来并修正。不过比赛已经结束了,应该可以投给其他专题了吧~~话说简书就没有类似回收站的东西,能把误删的文章找回吗…………
断崖
概述:故事发生在一个虚构的朝代,整个故事由一起荒唐的“买凶杀人事件”引出。通篇对话,通过对话揭开了一场恩怨纠葛,进而对生命的意义进行了探讨。

“你?来了?”

“我们不是约好的吗?难道我不该来?”

“……呵呵,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会来,而且竟然来的比我还早。”

“我从不失约,今晚也不想。”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但是今晚的月亮很美,这个断崖很适合赏月,你挑的地方不错。”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你是来杀我的。”

“……有意思!我杀了二十年的人,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一个!”

“我活了二十年,你也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杀手。”

“怎么?难道你见过很多杀手?你既然敢只身前来,莫非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别紧张,把手放下来。你看我像是个武功很高强的人吗?”

“看上去像是个在马背上待过几年的人,但不像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至少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你们杀手杀人,不都是偷偷摸摸的吗?难道现在流行把目标约出来?还要找这么一个清幽的好地方,这是新的杀人方法吗?”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敢来,一个脑子正常的人是不会来的!”

“不好意思!你的雇主难道没告诉你,我的脑子真的就不正常!”

“好吧,你已经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我现在不想杀你,到是很想听听你的故事。”

“杀人不过头点地,哪来那么多废话,快点动手吧,我只求一死!”

“你知道吗?我要是这么杀了你,会显得我很白痴!”

“那你究竟想要怎样?约我出来的人是你,要杀我的人是你,现在想留我一命的还是你,你这样弄得我也很白痴啊!”

“虽然我并不在乎你是谁,但是我必须要弄清一些事情。”

“你想弄清什么?”

“坦白的讲,我没打算杀你,我只想用那封信吓跑你,你只要离开这座城市就算了。谁知道竟有你种不怕死的人,居然真的来赴约了!”

“好吧,我让你失望了。”

“我碰到了一个奇怪的雇主,他付给了我少的可怜的定金,之后就人间蒸发了,为了那么点钱,要了你的命不值得!”

“……你竟然嫌定金少了……那么,我应该谢谢你呢?还是谢谢你那个奇怪的雇主呢?”

“我现在更想找到那个花钱收买我,又神秘消失的人。所以,既然你来了,就给我仔细想想,会有什么人想要买你的命?”

“我不会说出来的!”

“……啊?我听到了什么?”

“我不会说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谁要杀你?”

“当然知道!”

“你知道所有的一切!还若无其事的前来赴约!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说了,别紧张。我只不过是一个想死的人罢了。现在,拔出你的剑吧,杀了我!”

“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你究竟是谁?”

“天呐!没想到碰上这么一个婆婆妈妈的杀手。既然你不肯动手,那我就自己解决好了。只可惜……再也见不到这么美丽的月光了……”

“喂!等一下……不要跳下去……”

“……”

“……怎么搞得……我死了吗……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你跳崖了,我救了你。”

“……怎么又是你!拜托啊,大叔!你是个杀手好不好!你竟然来救我?!我该谢谢你?还是诅咒你?”

“随你怎么样吧,先把药喝了。”

“药?毒药?你要毒死我?你终于想通了?”

“你摔得不轻,这是给你调理气血的药……就是因为想不通,我才会救你。”

“我以为我是个疯子,没想到碰到一个比我还疯的人……”

“别嘟囔了,我也算救了你一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要杀你了吗?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人?”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的,大叔,你是个杀手,只管杀人就好了,你还有没有点职业操守了?”

“我的职业操守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我的雇主言而无信不知所踪,我要杀的人还如此疯疯癫癫,我必须把这件事弄明白!”

“所以你就打算跟我耗上了是吗?我给你双倍的钱,现在就杀了我吧!”

“小子,别考验我的耐性,你以为老子不敢弄死你吗?”

“对,就这样,把这一剑刺下去,让我解脱吧!”

“这么弄死你太便宜你了,我有的是办法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这碗药这么喝太慢了,让我在你身上多开几个口子,这样兴许喝的更快些!”

“……啊!停下来……你这个疯子……给我来一个痛快的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那就赶紧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是谁要杀你?”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不要再……再割我的肉了……你这个……疯子……”

“快说!”

“……我是……我是北乡侯……长公子……”

“放屁!你还想耍我是不是?我跟踪了你三天,你一直都住在城西的破瓦房里。你要是侯爷的儿子,我就是当朝皇太子!”

“……不要……不要再……再割我的肉了……我真的是……是北乡侯的……的公子……”

“你怎么证明你是侯爷的公子?”

“……在……在我的……衣襟里……你自己搜吧……别再折磨我了……”

“这是候府的令牌?你真是候府的人?”

“……混蛋……你这个……混……”

“喂!醒醒!你不要晕过去啊!喂!……臭小子,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你终于醒了。来!先把药喝了!”

“拿走你的药!别在这假仁假义!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别不识抬举!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你是不会死的!我有几百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想不想挨个试试啊?”

“……你赢了……你赢了……把你的手从我的脖子上拿开……我只不过相想求一死……死真的有这么难吗……我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只想知道!你说谁?谁要杀你?”

“我说了,我是北乡侯的长公子……”

“是谁要杀你?”

“碰到你这么一个疯子,算我倒霉……我父候久病不愈,将不久于人世……我的弟弟比我更想袭承父候的爵位,我不想和他争,所以我只能死……就是这样。”

“这么说,是你弟弟要杀你喽?那你为什么会住在破瓦房里?”

“我住在候府里,你有机会下手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给你提供便利啊,你这个笨蛋!”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杀你?你在等死?”

“笨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你的雇主啊!”

“什么?你?雇一个杀手来杀你自己?”

“因为自己狠不下心去自杀嘛!”

“……但是这无法解释你为什么非要住在破瓦房里啊?”

“在那样一间破瓦房里死了一个人,没有谁会注意到的。再说,我的继母不允许我见父候,不住在那里,我又还能去哪?我以为你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我,我就可以解脱了,谁知道我等了你三天你都没有动手。你知道这种等死的感觉有多难受吗?第四天一早,我收到了你的信,让我子时去断崖那里等你,我以为你会用什么新奇的手段杀死我,感觉很刺激,就去瞧瞧喽,没想到碰到你这个执着的笨蛋!”

“你怎么证明你是我的雇主?”

“我不认识你,你是我暗中托人找到的。有一块双凤玉佩作为信物,玉佩中间镶着一块金牌,金牌正面刻着“双凤呈祥”,背面刻着一个“启”字,那是我的名字。”

“……这么说……真的是你雇了我……想来我跟你们家老侯爷有些恩怨,想不到竟用这么一种荒唐的方式见到了他的儿子。那王琅也算是个精明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疯儿子!现在,我确认了你的身份,就更不能让你死了。”

“喂!不准你直呼我父亲的名讳!你一个小小的杀手能跟我父候有什么恩怨?”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不过看得出来,你很尊敬你的父候啊!”

“废话!”

“那你真的了解你父候吗?”

“大叔,你的废话可真多!”

“让我看看……正面“双凤呈祥”……背面一个“启”字,确实对的上!”

“没错!没错!就是你掏出来的那块玉佩,你留着玩吧!”

“你们富贵人家的公子都这么会玩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不过我很想了解,这三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那天,当我看到这个玉佩的时候,知道我的目标一定是一个高贵的人,但是我见你整日穿着破衣烂衫游走在市井,便怀疑目标是不是搞错了。所以我找到和我接头的人,想要和雇主确认目标的身份。可和我接头的人他也是替人办事,并不清楚雇主的真实身份。如此一来,我就等同于和我的雇主失去了联系,加上我收到的定金太少了,我不是很想做这比不清不楚的买卖。所以我就给你写了那封信,想把你吓跑,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定金太少了?大叔!五百两黄金不少了吧?”

“……五百两?我说公子,恐怕你是让人给吃了回扣吧!我收到的定金可还没有五百两的零头多呢!”

“呵呵!多讽刺!就连我最后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靠不住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让你杀人你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哪来那么多疑问?还要找雇主确认,你确认什么啊?杀个人至于这么认真吗?”

“认真?当杀手就有当杀手的原则,错杀一个不该杀的人,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呦!呦!呦!后悔一辈子,是谁说过自己杀了二十年的人来着?老杀手,你杀的人还少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是一个杀手,但我更是一个解决问题的人!杀人只是最后的解决途径。我绝不会不清不楚的杀掉一个人。盗亦有道,你懂吗?大公子?”

“多么大义凛然!要不是你把我绑起来了,我一定会为你鼓掌的!”

“你想死?你以为死很容易吗?这个世道,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视生命如儿戏的人存在,才会诞生杀手这个行当!你以为杀人很简单?每杀一个人,我就像是死了一回,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根本不知道成千上万的普通人被你们这些王侯压榨成什么样子!有些人,只能拿起屠刀去杀人才能生存!”

“我何尝不想做个普通人?我何尝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我生在红砖高墙之内,睁开眼睛就有锦衣玉食,这是我的错吗?你知道吗,那三天睡在破瓦房等死的日子,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踏实的三天!所以,大叔,请收起你的大道理吧!其实你本可以第一天就杀了我,拿走那一千两黄金,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何必现在与我在此多费口舌呢?”

“什么一千两黄金?”

“那是给你的报酬啊!现在还放在破瓦房床头的箱子里!你这个笨蛋!”

“此话当真?”

“当真!只怕这会儿都让小偷给收走了吧!”

“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得赶紧去把钱拿回来。还有,你是说,你父候快要不行了,是吗?”

“是啊!”

“来不及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什么来不及了?做什么了断?你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喂!大叔!先给我松绑好不好,我都让你弄得半死了,你绑着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怕你自杀!”

“我要是敢自杀,还找你干什么啊!喂!你回来啊!喂!你这个混蛋……”

“……”

“大叔,你终于回来了!给我喝点药吧,我好疼啊!”

“你说这些钱都是从哪来的?”

“你收着就好,管那么多干什么?”

“这都是你父候的钱,对不对?”

“不然呢?我也想去种地,我也想像小商小贩一样做生意,我也想靠自己真正的本事挣钱,可是我一伸手就能抓到大把大把的黄金。我生下来是干嘛的?难道就是来享乐的吗?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给了你无尽的财富,却不给你生存的意义,这样的人生早该结束了!”

“所以,这才是你想死的真正原因?”

“也不全是……”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为了什么雇我来杀你?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我的故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你也拿到报酬了,也该遵循你杀手的原则杀掉我了。你要么赶紧弄死我,要么赶紧给我喝点药,我要疼死了!”

“你跟我其他的目标不一样,你是王朗的儿子,我不会杀了你的。”

“我再说一遍!不要直呼我父候的名讳!”

“我昨天去城里,满城都是寻找你的告示,候府的兵马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你,再去晚一步,我的报酬就打水漂了。看来过了这么多天,他们终于想起来你亲爱的父候还有你这么个儿子!”

“你说他们在找我?不!不!这说明我父候快要不行了!快杀了我!快杀了我!我不想听到我父候的死讯!快杀了我!求求你!我是你的雇主,我命令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冷静点吧!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是你父候已经死了!他们找你,因为你是长子,他们需要你去继承爵位。但是你可以放心,我这个山洞里绝对安全,再过几百年都不会有人找到你。过些时日,你的弟弟就会成为北乡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可以不用死就达成目的,活着不好吗?”

“不好!不好!父……父亲……孩儿不孝……”

“既然你如此悲痛,明日我就送你回候府,兴许你还能送你父候最后一程。”

“你这个蠢货!我说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我要逃离那该死的生活!要么让我真真正正的活一辈子,要么赶紧让我去死!父亲!让我去找你吧!父亲!”

“你口口声声说想要逃离候府,却舍不得那个能给你荣华富贵的父候去死,你真的很纠结啊!”

“因为那是我父亲,你有父亲吗?你这个畜牲!我恨的是我的人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做错什么!”

“说的有道理,我父亲死的时候,我也哭了好一阵子。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好好哭一场吧!”

“……”

“我说公子,你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不嫌憋的慌吗?不管怎么说,如果你现在没打算死,就喝了这碗粥吧。现在风头紧,我没法出去给你弄好吃的,将就一下吧。”

“你知道吗,大叔……我有点想谢谢你了……”

“……谢我?谢我什么?谢我救了你一命?你不想死了吗?”

“我已经一无所有,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至少你还有条命!”

“你很奇怪,你好像很爱听你的目标讲故事对吗?故事讲的好就不用杀了?”

“如果有一种方法,可以既收了钱还不用杀人,何乐而不为呢?与其说我是个杀手,倒不如说我是个解决问题的人。杀人,只是最后的解决途径。”

“我的问题你解决得了吗?”

“不妨说来听听?”

“我的故事很长!”

“那我准备一壶好酒,好好听你说。”

“先告诉我,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如你所愿,下月初一,你的弟弟就要成为北乡侯了。”

“嗯,他比我更合适。”

“放弃所有的一切,甚至不惜去死,就为了给你的弟弟让位,真的值得吗?”

“小时候,我的父亲还不是什么侯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将,随先皇四处征战。你眼光不错,一眼就看出我骑过马。没错,我正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我生在战乱之年,马鞍就是我的摇篮。假使我早出生几年,我一定会策马提枪,随父亲一同上阵杀敌的。我时常怀念起那些时候,在大草原上纵马飞驰,无拘无束的日子,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那时还太小,没资格上战场。再也回不到那样的日子了,那才是我向往的生活。男儿就该提三尺剑,建功立功,怎可贪享富贵,坐享荣华呢?”

“没想到你还真有些抱负,我小看公子了。”

“即便世道太平了,不能驰骋疆场为国效力,我也幻想着能过上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自食其力,不愿坐享其成。但是我没的选!”

“你是侯爷的儿子,自然可以顺理成章的当上高官,一样可以实现你的抱负啊?”

“你不懂。天下一统,先皇继位,父亲因战功被封为北乡侯。你以为当侯爷很风光吗?这北乡城与其说是我父亲的封地,不如说是先皇赐予父亲的一座大牢!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北乡侯的子嗣注定只能袭承爵位,代代为候,可是永世都得不到重用!相比之下,我的弟弟比我更适合做侯爷。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天下趋于稳定,他是含着金汤匙生下来的,他早就习惯了理所应当的富贵。但是我不可以!我讨厌那种生活,我厌恶没有目标的活着!”

“如此说来,你也是个可怜之人……但是,你真的没必要为这些去死啊?”

“那只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我解不开的心结……我……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你说什么?你的妹妹?传闻中北乡侯有一位倾国倾城的郡主,你说的是她吗?”

“没错,就是她,我的妹妹。”

“……这事就变得有意思了,她应该不是你的亲妹妹吧?”

“没错。父候年轻时狂放不羁风流成性,妹妹是继母嫁与父候时带入府中的。当时有很多非议,但是父候全不在乎。妹妹乖巧可人,父候待之如己出。不过,你怎知她不是我的亲妹妹?这是我候府的家事,你一个杀手怎么会知道?”

“……猜的!如此说来,公子的那位弟弟应该是你继母所生吧?”

“正是如此。”

“豪门多事端,乱!太乱了!所以和妹妹的不伦之恋才是你想要一死的真正原因?”

“可以这么说吧……我的生母因生我而死,五岁时,继母嫁进府来,次年有了弟弟,我便不再受待见。加之继母专横,处处排挤于我,我就是候府里一个多余的人!所以,没人在乎我是不是身在府中,若非是紧要的事情一定要长子在场,他们才会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我只不过是占了一个候府长子的名号而已,没人在意我……不,她会一直惦念我的……”

“你是说你的妹妹?”

“没错,除了她,还有谁在乎我?”

“可怜的人呐……也罢,事已至此,你已然一无所有了,你真想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做梦都想!”

“等风头一过,你随时都可以走,你已经是个普通老百姓了!”

“我说大叔,你忘了是谁在我腿上挖下去二斤肉了?我想走,走得了吗?”

“哦,对哦!”

“想来,我不可能再回候府了,我也没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了。大叔,我能托你办件事吗?”

“什么事?”

“把那个玉佩带给她,告诉她我一切安好,不会再回去了,让她勿念。那玉佩还在你身上,对吧?”

“……在……在我身上,你真的这么信任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一个智商不够用的混蛋杀手。”

“……罢了,我就帮你走一趟吧!”

“谢谢!”

“……”

“大叔,你回来了,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

“大叔怎么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到没有什么事……昨晚我遇见你的继母了……”

“大叔把她怎么了?”

“公子不要担心,她是侯府的老夫人,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不过,公子好像很在乎你的继母?她不是对你不好吗?”

“我没见过我的生母,继母就是我的母亲。虽然她待我刻薄,但我一直把她当亲生母亲看待。”

“公子是个重情之人。可愿跟我多讲讲你继母的事情?”

“有关继母,我知道的不多,都是听传说来的。自从生母过世,没有了母亲的约束,我父候开始纵情声色肆意享乐。直到我五岁那年,父候出征海西,破城之日,大军在城内为所欲为。父亲在瓦砾中救出了继母和五岁的妹妹。妹妹与我同龄,只比我小三个月,我们从小手拉着手一起长大。那时候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想,只有妹妹和我,欢声笑语,无忧无虑。只是越长大,那份感情就越发奇怪,直到彼此都无法自拔……”

“呃……公子,我不想打断你,只是你好像跑题了!”

“哦?有吗?”

“我是问,你的继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对,继母。说也奇怪,自从接她们母女二人进府,父亲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出入风流场,只专爱继母一人。也是从海西之战以后,父候下令之后的战役,一旦破城,严禁烧杀抢掠,违令者杀无赦。可当时偏偏有一个副将不知死,非要招惹我父候。在打下另一座城之后,那副将纵容手下在城中奸淫妇女,父亲就杀了他。可那副将好死不死,偏偏是先皇的叔伯亲戚。我父亲也就这样和先皇有了隔阂,这或许就是先皇要把我父候囚禁在北乡城的原因吧。人们都说,正是因为继母,父亲才会下那道命令。他们都说父亲中了继母的邪,说继母是狐狸精。直到有一次,继母亲手杀了一个当面诽谤她的人,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说继母的坏话了。不过新的传言又开始流传,有人说继母是江湖中人,武艺高强之类的,越传越神。我年少时常常溜出候府,在市井之中,时而都能听到关于继母的传闻,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现在时间长了,人们早就忘了那些传言,也没有谁关心了……怎么?你好像对我的继母很有兴趣啊!”

“……没有……我也是偶然听到类似的传闻,问问罢了。”

“那么,我的故事就这些了,现在,我很想听听你的故事。”

“一个杀手能有什么故事呢?接单子、办事情、交货、收钱、二十年,没有了!”

“你说你杀了二十年的人,有数吗?”

“二十年前是天下最乱的时候,军阀混战,生灵涂炭。你要是生在那时候,肯定能实现你的抱负,不过我就没那么幸运了。那时我是一个小小的副将,在一次战役里,我的主帅舍我而去,我像傻子一样带着几十个弟兄杀进几千人的阵中。那一天我看着我的兄弟们一个个死在我的身边,我现在还能记住他们每一张狰狞的脸。一个老伙计临死前趴在我身上,让我躲过了敌军的搜查,我就这么活了下来。当我在死人堆里站起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有无边的死尸铺在千里焦土上。后来我就做了杀手。那个时代杀手很吃香,因为有太多的人想杀人,但是自己却不愿动手。也有太多人,他们背负着无数条人命,自己的手上却从未沾过血……公子,你杀过人吗?”

“我?这个真没有。只是年少时就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也许麻木了,就理所应当的认为生命本不值钱……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为什么?”

“因为你救了我,因为你杀人杀的那么认真,让我不得不对自己的生命重视起来。”

“最初的两年,我可没那么认真过,只要给我钱,不管是谁都一刀毙命。我干过太多杀完目标又杀光他身边所有人的事情,不分老幼!”

“那你真是个畜牲!”

“没错……直到二十年前,我负伤逃难流落到海西,被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救下了。那个人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个人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你的伤口还疼吗?”

“拜你所赐,还有点疼,但是能忍住了。”

“那试着站起来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正有此意!这些日子我都快要憋死了!如果你能给我松绑,让我自己走走就更好了。”

“这个就免了吧……你知道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这里就是洞口?好隐蔽呀!原来这洞外别有洞天!山对面的景色可真美啊!你知道吗大叔,从我八岁那年随父亲来到北乡城,来到这座大牢笼,我就再也没出去过,我早就忘了这城外的景色是什么样了。不!应该说我从来就没见过城外的景色!难道我们已经离开北乡城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抬头看看。”

“……哇!这不就是那座断崖吗?!原来这么长时间,我们一直就藏在断崖下的山洞里!真有你的大叔!藏在这里,别说几百年,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的!”

“干杀手这一行的,在一个地方待不上三年。可是八年前我来到北乡城,却不想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一来是我老了,不愿再折腾。二来是听闻有一位故人就在这北乡城中,我想留在这守护她。”

“你的故人也住在山洞里吗?”

“当然不是,她现在过得很好。”

“那真的很不错,你可以和你的故人多聚聚了……不像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昨晚才见了她一面,八年来的第一面!”

“……昨晚?昨晚你不是去候府了吗……等一下,你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

“这跟你没关系!”

“……你说你到过海西,你说海西有你最重要的人,你不去海西守护她,偏偏要来到北乡城……你莫名其妙的问起我的继母……而我的继母正是海西人……你到底是谁?”

“公子你很聪明,既然你已经看出端倪,那我就告诉你,你的继母正是我那位故人!”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的继母……那……我的妹妹?”

“是我女儿!”

“……不可能……说谎!你在说谎!”

“你迟早会相信的!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两块大石头?上面为什么都刻着人名?”

“这些都是八年来我在北乡城接到的所有单子,左面石头上,是我放掉的人,一共十三个。右面石头上,是我杀掉的人,一共四个。你那天很幸运,跳崖的时候正好摔在了左面的石头上,再偏一点,你就掉到崖底了!虽然这个洞口离崖顶不是很高,但是你摔得也不轻……”

“……等等,右面石头上刻的王琅是谁?是新刻上去的?”

“这北乡城有几个王琅?”

“……妈的,我父候是被你杀死的?他日子已经不多了,难道你不能让他寿终正寝吗?”

“也许我不能,因为该还的总要还!”

“我父候欠你什么了,你非要杀了他!”

“他临阵脱逃,抛下我和几十个弟兄白白送命!他攻打海西城,毁了我所有美好的一切!他霸占了我的女人!抢走了我的女儿!这些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等我养好伤,让我安安静静的离开,不好吗?”

“你有权利,也必须知道所有的真相!”

“……疯子!你这个疯子……”

“站住!你不要做傻事……”

“……”

“……所以,你又救了我一命是吗?你这样做很有成就感是吗?给我个痛快的,杀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就你那两条残腿还想跑?我是不会让你寻死的。看来我一直绑着你没有错。”

“上一刻刚刚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下一刻就把我拉到十八层地狱,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活着,你不能死,你死了婉儿怎么办?”

“婉儿?你配叫她的名字吗?”

“……玉佩还给你,我没有勇气面对她……你应该亲手把玉佩交给她……”

“把它拿走,我不要再看见这个玉佩!你说你没有勇气面对她?可你到是有勇气去见你的老相好?”

“那是个意外!我没想见她,但是她发现了我,我们在后花园撞见。要想见,我八年前早就见了!八年前,你的父候就该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难道就是为了来折磨我?”

“我杀了王琅有什么用呢?我杀光你们候府所有人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要带走我的女儿,然后带她住进这个山洞里吗?我什么都没有,我给不了她任何东西!”

“我说了,不要直呼我父候的名讳!你就是个疯子,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必着急,一切都会有个了断的!下月初一,我要结束这所有的一切!”

“你想干什么?你要去哪?你给我回来!现在就让我做个了断,你这个老疯子……”

“……”

“老疯子,你竟然还会回来。我以为你想把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呢。你走的这几天,洞里那几支火把早就熄灭了,我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山洞里想了很多。说说你和我父候的恩怨吧,我想了解一个更真实的王琅。”

“你真的想听?你听了也许会很失望。”

“没关系,说说吧!”

“那要从二十三年前说起,那时候我是你父候手下的副官,你父候正在努力巴结当时身为起义军首领的先皇。有一次,你父候命我带兵攻打一座村寨,我深知一座小村寨的得失并不会影响到战争的形式,但是军令难违。当我带兵来到寨前,发现守寨的根本就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村民。可你的你父候却命我屠杀村民,不留活口!”

“你照做了?”

“我别无选择!那是我第一次亲手杀戮无辜的人,也是那一次让我开始恨自己,开始恨你的父候!事实上,你父候每攻下一座城都要血流成河!你能想象整条护城河被鲜血染红的画面吗?”

“所以,你一直都是我父候的侩子手?”

“算是吧。后来我才知道,你父候之所以让我攻打那座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村寨,是为了抢夺那座村子里世代供奉的一颗夜明珠。而抢夺夜明珠仅仅为了讨好先皇!”

“为了讨好一个人,就要杀光那么多无辜的人?”

“没错!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继续说吧”

“你父候叫我带着夜明珠献与先皇,我心生厌恶,便在半路上把夜明珠摔的粉碎。你父候因此记恨于我。”

“所以他在阵前抛弃了你?”

“不是我,是抛弃了跟我出生入死的几十个弟兄!”

“所以你一定要找我父候报仇?”

“我和你父候的仇远没有这么简单!我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成为一个杀手。两年后,我去刺杀一位军阀的幕僚,结果行动失败。我被幕僚的手下追杀,身中数箭,逃到海西。我就是这样遇见了你的继母,也就是我的妻子。有一件事传言里讲的没错。”

“哪件事?”

“你的继母确实是一位江湖中人,是她除掉了所有追杀我的人,救下了我的性命!”

“继母杀了所有追你的人?”

“没错,你继母的武艺很高强!”

“继母她藏得可真深啊!”

“我就这样在海西定居,我和你的继母虽有夫妻之实,却从无夫妻之名。”

“这是什么意思?”

“你继母是海西城中一个豪侠的女儿,他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生下了婉儿。六年后,婉儿已经五岁了。也正是那一年,你父候率兵攻打海西城。你所听到的传说到这里就都是假的了。”

“那真相是什么?”

“真相是:你父候兵临城下时,我和你的继母带领众人守城,遗憾我们仅仅坚持了十五天。十五天后,你父候带兵攻入海西城,双方开始巷战。当时守卫海西城的多半是江湖义士,你父候的军队被打得很惨,伤亡惨重。”

“所以,最后你们守住了海西城?”

“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父候趁乱派遣间谍掳走了婉儿,并以此为要挟,想要和守城部队谈判。”

“父候会干如此卑鄙的事?”

“你可以不相信,但我所说的都是你想要的真相!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的女人怎么就成为我的继母了?”

“当时你继母在海西城威望很高,我与她一同前去和你父候谈判。我本想用我自己做人质换回婉儿,但是你父候不同意。风流成性的他,看中了你继母的美貌,想要将她占为己有,这成了你父候谈判唯一的条件。”

“继母同意了?你竟然也同意了?”

“……为了婉儿,为了海西城的百姓,我别无选择!我不想再看到死人,也不想再杀人。那一天,我发誓,我会找到你父候,夺回他抢走我的所有东西!”

“不想再杀人?你以为你这二十年都在做什么?你在积德行善吗?”

“我再说一遍!我虽然是个杀手,但我更是一个解决问题的人!杀人只是最后的解决途径!这二十年,我救了很多人,也确实杀了很多人,但是我杀的人,他们都该死!”

“该死?这世上没有谁是该死的!没有谁是任人宰割的!”

“那么,是谁雇佣杀手来杀自己?是谁求着我赐他一死?难道你就是该死的吗?你就该任人宰割吗?你的命就只值一千五百两吗?生命在你的眼里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现在我就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我要你好好活下去,为了婉儿,好好活下去,你明白吗?”

“明……明白……”

“你的继母改变了我的一生,也改变了你父候的一生。你父候再没有纵情声色,再没有滥杀无辜,都是因为你的继母。传言里还有一件事是真的,你父候确实因此杀了先皇的亲戚。你继母是一个好女人,但是他注定不会对你好,你能理解吗?”

“我终于明白了。我无数次想尽办法讨她的欢心,可她就像铁打的一样从不为所动,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我太天真了……”

“你不该为我们的恩怨负责,可你现在却背负了太多太多……我想补偿你。”

“怎么补偿我?”

“这几天,我一直蹲守在候府,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去见婉儿了。”

“你终于敢面对她了?”

“我把玉佩转交给婉儿,她很惦念你,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你。”

“她还认得你吗?”

“她母亲从没让她忘了我!”

“嗯,继母能干出这样的事。你跟婉儿说什么了?”

“我问她,愿意和你走吗?”

“什么意思?和我去哪?”

“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和婉儿一起。你可以种地,也可以经商,随便干些什么,只要自食其力就好。你们会离开北乡城,离开这座牢笼,从此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她……怎么回答的?”

“她听她母亲的。”

“那怕是没戏了……”

“我有办法把婉儿带到你身边,你敢试一试吗?”

“有什么不敢?只要你敢,我就敢试!”

“臭小子,看着我的眼睛,对我发誓,你会一辈子一心一意对婉儿好,让她幸福!你会吗?”

“我发誓!我会!我王启会一辈子对夏婉儿好,让她幸福一辈子!”

“好!我信你!明天我会把婉儿带到你身边,记住你刚才发过的誓!”

“老混蛋,你到底想干嘛?明天你要去做什么?”

“这个不用你操心,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明天我不会伤害任何人,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老混蛋你给我听好了!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父候,但是我绝不会放过你!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总有一天我要找你报仇!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来取,谁也夺不走!”

“好啊,我等你……明天,等一切都结束了,你只管带着婉儿离开这里。至于我的命,你随时都可以拿走……”

“……”

“老混蛋,你终于回来了……你……受伤了?”

“今天,整个候府都在庆祝你的弟弟成为北乡侯。你心里就一点都不难受吗?”

“人各有志,我替弟弟高兴。但荣华富贵终究于我不相干,又有什么可难受的呢……你流了很多血,你看上去……快不行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潜入侯府,隔着窗纱见到了婉儿,那是我时隔十五年第一次见到我的女儿。那天你让我把玉佩转交给她,但是我真的不知怎么面对她。后来你继母发现了我,他追着我一直追到后花园。我们就那么看着彼此,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她放走了我,她说既然当初把她拱手让人,今天就不该来打扰她的生活……她说的对,八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杀进侯府!但是我一次又一次克制住自己,我知道,我所谓的复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没有能力给我爱的人名分,也没有能力去爱我的女儿,我又何必去打扰她们的生活呢?”

“你的一生都活在仇恨里……也挺可悲的。”

“那晚你继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下次见面一定杀了我!”

“所以,今天你身上的伤都是她造成的?那继母现在怎么样了?”

“我答应过你,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跟她说我要带走我的女儿,她说今天是她的儿子封侯的日子,她不想动手杀我,女儿她不会让我带走,让我赶紧滚。”

“所以,继母最后还是没有同意……我跟婉儿注定有缘无分了……你这个老混蛋,口口声声说不想打扰我们的生活,却偏偏挑这么个日子去闹一场,非要把我的弟弟也卷进来吗?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还不明白吗?你的继母生下你的弟弟,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排挤你,她恨不得你赶紧消失,她就是在等今天,等今天夺走王朗的一切!你的弟弟,只是他的棋子!”

“……你们……你们……全都疯了!”

“你以为我们的相遇是偶然吗?北乡城隐藏着那么多杀手,谁会来找我一个藏在断崖上等死的老家伙?你暗中找到的接头人,早就被你的继母处理到了!我真正的雇主,其实是你的继母!我们俩都在她精心布置的棋局里,你明白了吗?!”

“……我……我一直把她当亲生母亲啊……所以,她最后还是对你动手了是吗?”

“没有。”

“那你身上的伤是哪来的?”

“我自己刺的,我刺了自己十五剑。”

“十五剑!”

“十五剑!十五年!该还的,总要还,我欠她的,我就要还!”

“你们都在为了仇恨而活,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

“活着总要有个目的,也许我们都是一些迷茫的人,只是错把仇恨当成了目的。”

“如果让你重新选一次,你还会这么活吗?”

“我们永远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我们能选的,只有脚下的路。从来都没有回头路,要么一条路走到黑,要么就走出个光明。谁都不知道终点在哪,谁都不知道终点到底有什么。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不想好好活着?可是怎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到底是为什么?我真的想不清楚!今天,当我刺完自己最后一剑的时候,我感觉我整个身体都空掉了。我还清了所有的一切,我的仇人也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了!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迷茫过,我找不到方向!我找不到方向了……”

“也许你说得对,我们都太迷茫了,以至于发现了值得坚持的东西,就以为找到了活着的目的。可是……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变得迷茫……”

“让我帮你松绑吧,趁我还有力气。”

“你不怕把我松开了,我就会杀了你吗?”

“我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呢?”

“你说过,该还的总要还。你还欠我父亲一条命,你不打算还了吗?”

“那一天,我拿着从你身上搜到的侯府令牌,光明正大的进入侯府,见到了躺在病榻上的王琅,他已然是弥留之际了。可怜他一个侯爷,临死身边连个陪伴的人也没有。我看着他,他面色苍白,形容枯槁,面对这样一个将死的人,再冷血的杀手也会心软。我突然就想起来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时他穿着戎装,意气风发,拍着我的肩膀,让我跟他好好干。我初出茅庐,一腔热血,认为能得到王将军的赏识是我莫大的荣幸,幻想着能跟随他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最后再跟他一起衣锦还乡封妻荫子……可惜我的幻想终究破灭了。病榻上的北乡侯似乎感觉到我来了,他把头转向我,涣散的眼仁突然有了一丝神色,就像回光返照一样。他望着我,流下一滴眼泪。我还给他一滴泪,我们的恩怨就两清了。第二天,当我去破瓦房取完钱准备回来的时候,城中就传出了你父候已死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杀我的父候?”

“我何必杀掉一个将死的人呢?”

“那你为何把他的名字刻在右面的石头上?”

“因为右面的石头上,刻的都是该死之人!”

“……好吧,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了。你可以放了我,我跟你没什么恩怨了。”

“走吧,让我送你出去。”

“等一等,你在干嘛?为什么要烧了这里?那些黄金还在洞中!”

“经过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想明白一件事。”

“你想明白什么了?”

“你说人死了,无非就是一副皮囊罢了。管他什么王侯将相,还是市井小民,都会化作一堆白骨,没什么两样。所以这一生,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随心所欲,闲听风雨,随波逐流的过一生,不是也很好吗?如果让我重选,我选择为自己活一次!什么也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干什么呢?”

“……嗯,有道理……今晚的月亮也很美啊,我曾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么美的月光了……小时候,我常常溜出侯府,爬到城楼上看月亮。这世上有太多的污浊,只有月光是最纯洁的。没有人理我的时候,我就跟月亮说话。我常常跟婉儿说,她是月宫中的仙子。继母不让我见婉儿的日子里,我就期待晚上快点到来。可是月有阴晴圆缺,天有阴晴雨雪,不是每晚都能看见圆月。起初,我还会抱怨老天,为什么不让圆月天天挂在夜空中。后来我就释怀了,只要心中有月亮,走到哪都有月光。就像人生,总会有遗憾,可只要心中无悔,一生又有何憾。你说对吗,大叔?”

“臭小子,别在这感慨了。别忘了你曾发过的誓,你要一辈子对婉儿好。”

“……誓言不曾忘……怕是没机会再见婉儿了……”

“谁说的?我把婉儿带来了!”

“真的吗?”

“废话!我然今天我到底干嘛去了!”

“婉儿在哪?”

“你沿着洞口,贴着岩壁往左面走二百米,会看见一条密道,走那条密道就会到达崖顶。婉儿在崖顶等你!”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我做到的,是婉儿做到的!”

“婉儿做了什么?”

“婉儿看到我拿剑捅自己,就求她的母亲,求她放了自己跟我走。”

“所以,继母最后还是成全了我们……大叔,呃,或者我应该叫你……岳父?”

“哈哈!随你。”

“跟我们一起走吧!”

“……有你这句话,我就死而无憾了。你说,我死后,你会把我的名字刻在哪块石头上?”

“嗯……左面的。”

“好吧!那我就从左面的石头跳下去!”

“什么?不要啊……你这个老混蛋……可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啊……再见了……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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