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黑暗里的光（32）

当金贵彻底察觉的时候，吴印水已经坐在了他的面前，金贵尴尬地笑了笑，他说：“我这是在跟队长开玩笑呢……”

廖方雄预感到吴印水这次出现，必定跟那张字条有关，他直接问道：“吴干事，看你这么气定神闲，纸条上的俄文是不是都弄清楚了。”

吴印水倒是不慌不忙，他说：“廖队长，你们这警察局里有会俄文的吗？”

廖方雄用手指揉揉鼻梁处的睛明穴，以至于自己不要显得太疲惫，稍稍振作后，他眨了眨眼看着吴印水，说道：“全局有百来号人，真不好说，但侦缉科应该没有，怎么......那些俄文还没搞明白啥意思？”

吴印水双手架在膝盖上探着身子说道：“廖队长误会我的意思.....”

“你是说警察局里有内鬼？”金贵眼巴巴地看着吴印水抢先说道。

吴印水不置可否，他的墨镜自从来青水口警察局那天起就没有摘下过，这让廖方雄一直很难判断吴印水真正在想什么，他又只能试探地说道：“吴干事，你就别拐弯抹角了，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吴印水取下帽子遮在肚子中间，身子依靠在椅子上，他翘起腿，娓娓说道：“我方才去了趟调查科的上海站，把字条交给那里的人一看，俄文的意思是：速请17号尽快回家讨论星期二的事情。”

金贵冥思苦想着，但好像没能想通这段文字是什么意思，廖方雄则走到吴印水旁边坐下，他掏出根烟给吴印水，不过吴印水没有要，廖方雄把烟插回盒子后说：“既然你们都请人翻译了，为何还问我们局里有没有懂俄文的……难道局里真的有内鬼？”

廖方雄用夹着烟的手指挠了挠鬓毛又说：“不对！按字面意思，怎么会知道警察局有内鬼。”

“说得好！”吴印水突然提高嗓门：“我也是回到你们警察局门口才想明白这字条上的意思，你们的门牌上写着17号，而那两个共产党被抓就是在星期二，廖队长，你说我的猜测有无道理？”

廖方雄长叹一口烟雾，说道：“要真是这样......又要费很大周折了。”

陈衍乔带着陈学颖来到了留山别墅，这是洪太太的私人住所，他们按了按门铃，照旧是管家出来开门，管家看到陈衍乔提了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他没有多问就让陈衍乔父女进门。

“洪太太这会儿没有休息？”陈衍乔问管家。

管家好奇地看看盒子，说道：“你们来得巧，洪太太刚醒不久，这会儿在跟几个朋友打牌呢。”

陈衍乔有些担心，他小心问道：“哦......那我们这会儿来会不会有所打扰？”

管家客气回道：“你不是来送衣服的吗，怎么说能打扰呢。”

陈衍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管家是以为自己是来送衣服的，好在刚才没有说了来这的目的，不然恐被拒之门外，他也没有再跟管家多聊什么，老老实实地跟在管家后面进了别墅的后厅门外，管家叫他们先候着，独自进屋通报，没过一会儿，管家招了招手让他们进去。

陈衍乔父女总算顺利进到后厅见到了洪太太，但洪太太忙着打牌，只是简单打量着站在她眼前的两个人，说道：“衣服这么快就做好了？”

陈衍乔红了半圈耳朵，他有些为难地答道：“还没有，太太。”

“哦。”洪太太专注地拿起一块骨牌，直到她把牌抛了出去后又问道：“那是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陈衍乔很少给人送礼，顿时没有想好怎么说些奉承的话，木讷地站着，而管家没有弄清楚就让陈衍乔进屋，如果陈衍乔再冒冒失失的，自己可能免不了洪太太一顿骂，他赶紧上前冷冷地提醒陈衍乔：“老陈，太太问你话呢。”

陈衍乔僵硬地笑了笑，微微提了一下盒子说道：“这次来是想带些咖啡给太太，是从……是从太太常去的法租界那家洋行买的……”

打牌的几个人顿时停了下来，看着陈氏父女俩以及陈衍乔手上拿的那盒咖啡，洪太太仰着头欣然说道：“哟，让你破费了。”

她又用眼神把身旁几个朋友的目光勾回到自己这边，有些得意地对她的朋友说道：“我上次舞会穿的那件旗袍，就是这个裁缝给做的。”

朋友们纷纷迎合道：“是吗……那下次我们也找他。”

站在一旁陈学颖有点着急，她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们……”

“咦！胡了！胡了！”洪太太这开心的一喊打断了陈学颖，陈学颖看洪太太赢了牌也不敢扫了她的兴。

其实，洪太太岂非猜不到陈衍乔送礼物是有事相求，牌桌上的几个人又洗好牌等着洪太太开局，但洪太太把骰子包在手里，她没急着往桌面上掷，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陈裁缝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