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的前半生（三）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那许久不曾露过面的太阳在人们没有察觉时悄悄地从云彩里探出头来，肆意地散发着金黄灼热的光芒，使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增添了翠绿的颜色。

光秃秃的老树长出了鲜嫩的叶子，两只灰色小鸟扑棱着翅膀落在树杈上，紧紧地靠在一起；尖尖的小嘴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仿佛是情人间的撒娇。

窝在家里的人脱掉了厚实的棉袄，换上鲜艳单薄的衣服，继续过着各自的日子。

稻香村里的年轻男人有下地干活的，或外出上班的，整个村子只剩下年迈的老人和小媳妇闲在家里无事可干，便喜欢三五个人凑在一起聊家长里短。

这些女人尽管辈分年龄皆不相同，但孩子是她们永远不过时的话题。年长的说的是孩子的工作，结婚又或是催生等问题。

年轻的小媳妇儿则是说孩子精力太旺盛，一天到晚离不开人，怕他磕了碰了；吃饭要一哄再哄，就像和电视上演的西游记要过九九八十一难。

但小敏在年轻的小媳妇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大家极有兴致地拉呱聊自家孩子。她看着邻居玉芬的女儿，穿着嫩黄色上衣在旁边的空地上摇摇摆摆地走起路来， 像一只圆润可爱的企鹅，心里羡慕又隐约带着一丝不安。

低下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儿，也把她放在地上，自己半蹲着双手扶着她的腰，一边走一边叫她向前迈步。

可安宁的腿伸不直，站着时候脚后跟总是翘起来，迈步时双腿交叉脚尖彼此相对，一副只要她撒手立刻向后仰的架势。她还走几步小敏的腿已经蹲麻了，只好再次抱起安宁给她把头上的帽子戴正。

刚准备坐下就听到林红用一贯尖细的声音说：“小敏，你家宁宁感冒还没好？我看她很没精神，孩子生病要上点心，别拖出啥大事来，不然到时候就晚了。”

小敏看向一旁的林红对她说：“我家孩子体弱好得就慢了点，比不得你家虎子一向壮实，吃顿饭还能让你在院子里遛上几圈。”

林红听到前一句很高兴刚要说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她后面的话气得长脸由黑变红，肥厚的嘴唇才张开了一条缝，又宽又长的门牙就露在了外面。

小敏没和她再说话，而是转向玉芬这边说道：“玉芬，这天也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家做饭，你也带着雯雯回去吧，我看这会儿有点起风了，孩子还小我们都要多注意。”

玉芬富态的脸上挂着浅笑，温和地说：“小敏，我知道，我家那口子也快下班回来了，他脾气不好，我也要回家做饭省得他发火。”

“要不咱们一块儿走？”小敏问。

“我还要去买点东西，你带着宁宁先走吧”玉芬说。

林红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发出来，见小敏母女俩走了，咒骂道：“呸，老病秧子生了个小病怏子，李保成娶了她这辈子是脱不了身了。”

旁边给孩子穿衣服的玉芬听到这些话眉头紧皱，手上的动作加快；抱起孩子也没搭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她在原地仍然说得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