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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诗问道:愿世间漂泊无依的心,都能在诗里找到归宿

2017-11-28  本文已影响1083人  盆小猪

一.诗以载道

身在重重樊笼里安放,心在善恶美丑间流浪。

有一天,我们也会牵着孩子的小手,送她上幼儿园,看着她天真的眼睛流泪,哄她:妈妈一会儿就来接你回家。

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心思。他们呵护自己心中的世界,胜过珍视节日里才能吃到的糖果。

有父母的地方,也许就是孩子的家。也许孩子不这样认为。也许,他们本就不应该思考什么是“家”,如果他们的家带给他们无处不在的幸福感的话。

孩子都会长大。长成我们的样子,还是过得比我们好呢?

他们终会有自己的家,也会思考家的意义。

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在人世间流浪,然后遇到一个人,相守一生吗?

也许我们能竭尽所能,哪怕给不了他们最好的,起码也能把自己的好,都给他们。愿他们永远不要流浪世间,哪怕有房子可住。

心的流离失所,最是可怕。那种流浪感是一条看得见的寄生虫,你看着它吸你的血,却不痛不痒,却也用手取不出它!它会陪你到死。

身在重重枷锁里安放,心在世态炎凉间流浪。

我不知道该不该让我以后的孩子读诗。我怕她读得像我一样迂腐。但这都算好的了。我最怕她读得,善良得来不懂得保护自己!

这世道妖魔横行,猥亵幼童,欺凌弱小。

正因为道心衰微,人心不古,我们才要讲“道”。

所以,这诗,终是要读。读诗,就是自己修心养性的过程。

读诗写诗,正是向诗问道。

当我们的心找不到回家的路,诗会是灯塔,指引道的方向。

我们终不是手握权柄之人。

没有话语权,其实也无妨。聊聊文学,聊聊诗歌,聊聊诗以载道,便是无能为力的我们,于反抗这人心险恶的世道,所能尽的一份绵薄之力了。

仅此而已。

愿将来我的孩子,不会排斥我给她讲我写的这些没用的玩艺儿。也愿她长大后,不会因听我讲过的这些,而恨我。

前面的文章,讲了“诗本清物,清自道出”。这一章,我们讨论“道”的正确打开方式,来说明“诗以载道”。我们根据《老子》讲的道,来讨论。

贫道明年会带一篇论文去参加世界哲学大会,论文题目是《形式逻辑诠释下的〈老子〉的悖论和认知能力提升的关系》。

贫道认为,《老子》“道可道,非常道”一句,用形式逻辑同一律可以推论出一个悖论,即:要使道=道,就要道≠道。这个悖论用集合的形式表述为:《老子》的道属于所有的道,但《老子》的道不属于所有的道。该悖论的存在表明《老子》对语言和逻辑的局限性的揭示。《老子》的时代背景是文化依赖语言和逻辑进行建构的时代,《老子》并不反对语言和逻辑,而是以语言和逻辑的局限作为指明道的途径。

但在这里,贫道不想炒陈饭,而且那篇论文比贫道简书上面的文章还烧脑,贫道毕竟还是会担心掉粉的。于是,我们在这里就再换个角度来说明这个问题吧。

当我们说“道是什么”的时候,其实是在说:我认为道是什么。

当我们将自己的判断与态度带入之后,就出现了逻辑上的“命题态度”的问题。

命题态度(propositional attitude),由罗素提出。这个术语用于表示意向性语句。在《论命题:命题是什么和命题怎样具有意义》一文中,罗素把命题定义成信念的内容。

例如,小白提出一个命题:小黑是一只鸭子。

这个命题,如果要客观的表述,其实是:小白相信小黑是一只鸭子。

可是事实上呢,小黑是一个女子,不可能是鸭。

于是,罗素把某种不同于命题本身的信念形式,称作“命题态度”,例如回忆、期望、欲望等。

那么,“道可道”,就是说,言说的“道”,都不可避免的在表达言说者自己理解和信仰的“道”,这些“道”,都不是客观存在的“道”。

所以,现有的认知方式无法知“道”,道需要自己的修行体证,这个过程,是在认知提升中完成。

二.大众误解

当然,我不能依据命题态度,就说别人的观点就是错误的。因为根据命题态度,我的观点也可能是错误的。

但是这些观点,都离不开语言,而语言离不开文化语境。文化语境中语言的运用,都根据于各种思想。既然是思想体系的不同,就可以从中辨别出思想体系自身的缺陷,来说明哪些诠释说不通。

先说说大众读物中讲解《老子》的几个套路。

像那些以佛解老、以老喻佛的,这里就不屑于细说了,因为《老子化胡经》确实没有玄幻小说《佛本是道》好看。若将《沙门不敬王者论》比较《老子》“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之说,断不会如是说法。

各种思想都有自己独立的话语体系,不是不可以对话,但起码是不能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的。

国内通俗的讲道,可以概括出如下三种套路:

(1)从自然科学的宇宙观来讲。

这种用现代自然科学来讲传统文化的典籍,会给人一种很魔幻的诡异感觉,仿佛老子真的是个神仙,掐指算算就知道几千年后的自然科学的理论成果,然后用很装神的语言写在几千年前的书里。

以后科学家都不该做实验了,多读几遍《老子》什么科学定理都可以发现出来。

用科学定律来解释“道”,并不能说明道的真理。科学性体现在科学理论可以证伪。科学理论都在发展,现在的科学理论在以后就可能是错误的。所以,现在用科学定律来证明“道”,其实就是在用一种相对而言是错误的东西来说明被当做绝对真理的东西。

这种将人文领域的“道”结合自然界规律来解释的思路,预设了一个哲学前提,即:人类个体的行为准则取决于自然界的基本规则。

大概这些人没有学过黑格尔、尼采、海德格尔他们对科学主义的工具理性的批判吧。又是一个不读书的悲哀之处的例子!

用这个套路的人,大多依据《老子》的“道法自然”一章,他们讲的自然是作为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的自然,然而,《老子》讲的自然不是自然界。

《老子》成书的先秦子学时期的核心问题是关于社会的问题。现代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学科之间有明确的分野。《老子》的价值需要直面社会问题,才能得以体现。

不过也不光是通俗读物,学术界也不乏用这种方法论述《老子》的“道”的人。

(2)从鸡汤满满的人生观和管理学来讲。

好吧,说是要发掘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就开始大讲特讲《老子》的成功者和管理学。

老子门下出过战国某国的CEO吗?稷下黄老可不算《老子》一脉的思想。

要是《老子》里面真有这么实用的学问,怎没见洋务运动把《老子》抬出来?更没见那些辛苦做科仪糊口的道士突然想通了然后摇身变成土豪了。

《老子》不是文言文版的《成功的秘诀》,读《老子》也不可能让你逆袭成功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的巅峰享尽荣华富贵成功的不能再成功。

如果要找什么生活的智慧,他爷爷肯定比他老子讲的更多更透彻。

那些类比于“儒商”而自称“道商”的人,还有学术界主张把中国本土的“天道”思想和西方过来的自由主义相结合的所谓“天道自由主义”,算是这个方向的代表。

却不知从自由主义产生垄断该如何在遵奉天道自然的话语体系中去理解,毕竟垄断和国家管理本就是自由主义市场发展的自然结果。

大领导倒是擅长无为而治,管理有方,御下高明啊!那是因为他们手中的权力。

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讲法治;你跟他讲法治,他跟你讲政治;你跟他讲政治,他跟你讲国情。你不能跟他讲国情,因为你不在其位。

其实,在他开始跟你耍流氓之后,所有他的措施,都不过是用权力在跟你更流氓罢了。这是稷下黄老讲的术、势、法、权的结合,不是《老子》的道。

(3)从心理学来讲《老子》。

诚然,一些中国特色的心理治疗技术,如“道家心理疗法”,确实具有一定的治疗效果。一些冠名“道家道教心理学”的学术论著也有出版。

但是大众出版物中体现的《老子》与心理学,准确来说,就是《老子》与心灵鸡汤。

老子只烹小鲜,不熬鸡汤。

你若亲眼见得富二代被小弟们捧着虐打智力不太正常的流浪汉,你该给自己灌一碗怎样的鸡汤呢?是不是“我只要做好自己,就能做最好的自己”?或者你是否可以看着流浪汉的鼻血,吟咏“落红不是无情物”?

若真有人无情如此,当然,也真有那没有恻隐之心的人,我只想到一句诗赠他们:“自挂东南枝”。

鸡汤是无力的。冻硬了也仍然无力。

老子也没有所谓的心理学。心理学研究人的心理活动。这意味着有一个可以被科学研究的对象,叫做“心理活动”的存在。《老子》所处的时代的问题之一是“心性”,这是不同的问题。

塑造一种精神,并使它在个体的世界里切实存在,其文化价值和社会意义远胜于描述一种如同动物本能般存在的心理活动。一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另一者是现代科学心理学的勾当。

各种道家道教养生的培训班如火如荼在小资圈层里开展,瑜伽与冥想的风头相较而下降了。陈撄宁先生过世了。那个叫王林的气功大师死了。其中有真有假罢了,在有能力甄别以前,撞上了算运气。

我们认为,道家道教的研究本质上是文化人类学的研究,这离不开田野调查,同时也需要参与观察。如果没有自己的修行体证,对于道家道教文本的阐释便会脱离文化的基础,成为望文生义的结果。从这一点上把握这一研究的方法,较为妥当。

三.道之所非

再说回命题态度。

我们生活中遭遇的流俗思想,会通过现代汉语带给我们一些观念。

这些观念,比如“第一性”,“本原”,“绝对真理”,“存在”,“上帝”,都是脱离了这些术语本来的语境,在文化中被参杂了各种误解,进而,在人的思想上,完成了一种“主宰”的观念。

这就是唯识学所说的,因熏习而带给人的“法执”。

许多人带着对这种终极主宰的迷信,将“道”与之比附,以为如此,就可以抬高“道”的地位。

遗憾的是,这是对道的亵渎。

天法道。道象帝之先。道生一。所以,这唯一的、绝对的、像天一样高高在上的主宰,并不是道。这个主宰,不管叫什么名字,哪怕就是叫做“道”,也会因为它是主宰,而不是“道”。

接下来,我们从“道可道,非常道”出发,与西方哲学对话,来说明道与西方哲学的概念之间的界限。

首先,道不是虚无。

当道被定义为虚无时,关于道的悖论就会出现。如果道是虚无,那老子五千言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虚无不可能被言说和认知。道不是虚无,所以道能被认知,只是言说不是道的认知方式。

“道”在可被语言表述的对象的集合之外,但不是虚无。历代关于道体的论述,可以作为证明这一点。

其次,道不是存在者。

不能因为“道体”之说而认为道是存在者。

能被语言符号所代表的对象,是存在者。

符号自身的有限性不能让符号描述出无限性的对象。存在者的存在受到时空的局限,因而有限。《老子》的道是恒常之道,所以道不是存在者。

物质也好,规律也好,或者那绝对真理,以及上帝和主宰,都是存在者。可惜道不是存在者,不能和他们在虚无主义的泥潭里同流合污了。

最后,道不是存在。

这决定了“道”与西方哲学传统在根本上的区别。“道生一”,但存在不能生是者。存在的运动只可能导致虚无,虚无不存在,所以存在不能运动,故不能产生任何具体事物。

因此,《老子》哲学的基础不是本体论和存在论。以本体论、存在论或虚无主义的方法诠释《老子》,必然导致悖论的产生。

四.诗与认知

虚无、存在者、存在、是者,都是外在于人的世界在认知活动中的反映。在对道的认知中,如果这些概念都被排除,即绝智弃辩,那么,认知将不会有任何作用对象,处于恍兮惚兮的状态。道不是认知作用的对象,道不存在于被认知的世界中。当认知行为不再将人与世界对立时,人的精神处于抱元守一的状态。这时,有无相生,精神产生对道的体证。认知能力在《老子》的道的语境中提升为体证。

在认知提升的前提下来反观“道”,道就不是一种终极存在,而是一种过程,一种提升认知的过程。

诗只在对诗的鉴赏与创作中才具有存在的意义。当然,你见或是不见,写或是不写,诗都不会因你而不存在。但那个不和你发生关系的诗,对于你,是没有意义的。

就好比一个美女,你对着她的照片,又能做什么呢——除了那些龌蹉的事?

正因为诗不存在于诗歌的文艺理论中,诗学才会沿着文学本体论的窠臼,去探讨诗的本质。自然这本质是不存在的,硬要说不存在的东西存在,就免不了虚无主义的桎梏。

道需要人的认知提升来体证。诗以载道,首先就是诗可以实现这种认知提升。认知提升,进而知“道”,是诗歌存在的意义。

一首诗,是永远写不完的。

诗歌创作的过程中,会有一种特定的境界向人敞开。诗歌语言就是这种境界的自我表现。然而由于语言符号本身的局限性,这种表现不可能对无限的境界做出充分的呈现。

所以,从境界到诗歌,再由诗歌反观境界,这个过程,会无限循环下去。人的认知正是在这种无尽中不断提升。

但不是每一首诗都值得这样看不到头地写下去或读下去。因为不是每一首诗,都可以向人敞开一种无尽的意境,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缘站在敞开的境界之前往里走。

既然是机缘,既然人皆有心,那这有心的人,就总会因读诗写诗,去走进诗歌的境界,看到不一样的世界,然后提升自己的认知。

这种认知,是人心可以知“道”的必然结果。但体证这个道的人,却是活生生的独立生命个体。所以,用一般化的认知科学,不能提供诗化的认知提升,也不可能取代诗化的认知提升。

难道有谁还能根据认知科学的原理,推理出一首诗吗?

好比用写诗软件去自动生成一首诗,那只是看起来像诗,却并不具有诗歌存在的意义啊。

诗歌的社会影响,或者说对社会存在的能动作用,其实是权力和利益支配下的诗歌的形式的作用。如果诗歌只有形式,没有它存在的意义,这社会影响便不属于诗歌,而只是社会对社会的影响。

诗本来只在个体的认知世界里存在,如此才有意境可言。

诗以载道,如果非要用文学本体论去勉强,那,它就是中国古代的文学本体论思想吧。这是思想范畴的强兼。这也算是文化中的流氓行为吧。

五.洗洗睡吧

坐在屋外写文,真能感到冬夜的冷。

身若不承人间冰凉,心又怎会想念家的温暖。

身如落木飘摇,心能向诗问道。

不过,我有家可回。此身只在搬砖时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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