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向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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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璃：原谅我不能对你说真话，世上最难懂的是人心。

登上塔楼，洞庭风景在望。远处湖面上大雾弥漫，君山藏在洞庭深处，隐约只见轮廓；近处渔船划破湖面，撩弄晨曦世人温柔如水。

岳阳楼前，“巴陵胜状”的牌匾金光闪闪，透露出傲视群雄的霸气。门外陆续有车辆停泊，携家带眷的抑或组团相约的，皆慕名而来此地。他抬头看着牌匾沉默不语，倒影的金光落在他黑色风衣上光影掠过，瞳孔微缩眉目轻皱眼神沉淀。

他蓦然回头，笑容灿烂。他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说，我叫冬璃。冬天的冬，琉璃的璃。

他说，我叫夏邑。夏天的夏，城邑的邑。

连名字都知道我们有缘。我笑着说，我家在北方，那里永远都是漫长无尽的冬天，也因此才有这名字。

他拿着两张门票，晃了晃说，那我岂不是因为出生在南方的夏天。不过，确实如此。走吧，进去。

我没告诉他，虽然冬天漫长，但我出生的时候，夏季冰河破碎的流水声唤来我的呱呱坠地。

世人皆言“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经过五朝楼观，唐宋元明清风格迥异，右转进入双公祠，滕子京和范仲淹的生平事迹历历在目。流连在北斗连环的碑廊，欣赏文人骚客的笔墨誊写；穿过南极潇湘的牌坊，拾级而上，靠近名闻天下的岳阳楼。

他似乎对岳阳楼异常了解，移步换景，他一路给我讲解。从古城墙典故三国时期吴国鲁肃的点将风云到范仲淹的前世过往，如数家珍，俨然一个合格导游。我跟在他身边，听着他娓娓道来的传说故事，汹涌的远古情怀犹如洞庭湖水，波澜壮阔。

登岳阳楼主楼，一步一朝圣。转山转水转佛塔，只为途中与你相见。而游人如游鱼，拥挤不堪。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楼梯被铺上红毯，脚步轻无而呼吸沉重。扶着只堪二人行的红木楼梯登楼，在狭窄过道里被挤得难以动弹。

手突然被紧握，手心有了温度，低头瞧见被握着的手，脸红得像是脚下红地毯。他牵着我一路而上，终到顶楼，我轻轻挣脱他的手，若无其事。楼上风光无限，临窗而看，远处洞庭飘渺君山虚浮恍如蓬莱，楼下游客不断在拍照，把风景收入囊中。

他们都在拍摄风景，同时也成为别人的风景。他们用几寸照片想把无限风光收在相框里，以此证明曾来过。有时候，看到良辰美景，想要对人说身边却空无一人时。那么即使再美的风景，又如何。

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低头沉思。他问我，你现在工作了吗？

我知道他想转移话题，我说，是的。我已经工作两年了，在一间大型国企。

他说，原来这样。我刚毕业，准备工作的地方也是一间大型国企。

我们，还真是巧，相似的名字相似的经历。

相似的，谎言。

岳阳楼上，四目相对，无言此刻，流年似水。

原谅我对你不能说真话，这世上最难懂的是人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