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48烧锅的艺术

废旧的锅台

      烧锅何以称作艺术？这种称呼并不是刻意地抬高，如果专心的去烧锅，烧锅便是一种艺术。

      在普遍使用炉子之前，请人织锅，用柴火煮饭是农人普遍的生活方式。织锅就是搭起锅台，专门请来的织锅工人，可以一天完成一个锅台的任务，一个连体的锅台里面，里面是大锅，外面是小锅，一日三餐，都靠锅来煮。大锅专用来烧水，小锅用来炒菜，如果遇到煮一些大块的猪肉，或者是大锅的米饭，里面的锅就更适用了。

      妇女在家做饭，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会被叫过去烧锅，但小孩子最不喜欢烧锅，那烧锅又缘何成为艺术呢？烧锅的目的在于将锅中的饭煮熟，通过不断地将柴火往锅洞里放，让柴火燃烧不断，之后，煮熟饭往往就顺理成章了，可以称作是最简单最无聊的事情，直呆呆的盯着火燃烧、熄灭，再燃烧、再熄灭，往往是一种耗费时间的行为，但恰恰在这种无聊的行为中才有了一种艺术。

      在煮饭的时候，柴火的干湿情况和质量会影响烧锅的效果，烧锅人的心态也会影响结果，锅中不同种类的食材和物品，也是影响烧锅效果的一个原因。如果是家常的烧米茶和烧巴子，干燥的麦秸杆根据火候适时的填入锅洞之内，就可以一顿确保一顿饭按时完成，只有遇到没有柴火的情况，才是一种挑战。锅台前面满地的废秸渣，短小、潮湿，直接用火柴是点不着的，但面临没有柴火使用的情况，就不得不用它来将就，如果心情烦躁，感觉无计可施，往往烧锅烧下来就特别的麻烦，但麻烦从来不会光顾解决问题的人。用干燥的柴火引着火，待火旺盛之后，用手将地上废秸渣捋出一小把，虽然都显得潮，但这一小把，是地上废秸渣中最干燥的，抓起来后，手一翻一匀，将渣盖在已燃烧的柴火上，锅洞里的火就能继续烧下去。

      这种用小柴火调制小火的方式是很难的，这种方法我是从父亲那学来的。

      家里如果煮一锅猪肉或者是炸馓子的时候，再用普通的麦秸才会去做，就会很浪费时间，不切合实际，这时候大的木材就派上用场了。被劈好的木柴放到锅台前，这时候还是要先用干燥的麦秸或者是豆秸引燃，等到锅洞里面的温度升高，就可以将块头较小的木材放到锅洞里面，较小的木材逐渐燃烧之后，再将大的木柴放在里面，这样一步一步的引燃，整个锅洞里的火就会越来越旺。用木材烧锅，不能离得太近，又不能离得太远，离太近，往往会将火挤死，离得太远，温度达不到，就难以燃烧。用木材来烧过，必须让木材与木材之间有一些间隔，这样能让空气流通，燃烧得会更加旺一些。我想这是烧锅交给我的一种平衡美。我在烧锅的时候往往会双眼盯住木材，让他们之间互相错开，每一个部分都能够被另一块木柴上的火烤到，这样时间不多久，整个木材就会全部燃烧起来。

      用除掉玉米籽儿的玉米棒子作为柴火，我更喜欢将引燃了之后的豆孑放在底下，再将上面的棒子一个家在另外一个上面，让几个棒子在锅洞这小小的空间里面形成一个楼阁，既不太拥挤，又不太松散，让他们自己燃烧成一个天地。

        烧锅本来就没有什么艺术可言，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也很少发现这种乐趣。但当双眼穿过小孔，紧盯着自己用火钳和炉钩打造的燃烧台时，那种成就感总是溢于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