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很忙

住在东莞东城阳光澳园的日子其实不多，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大多数时候周末才回家，即便住同一栋的邻里大部分都不熟悉。很多时候周末背着背包，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走近电梯，难免迎来错愕的目光，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往电梯边上退两步，随即不安地低着头。

我曾经的生活跟大多数女人一样忙碌得忘记了自己是谁。平素不是坐在去上班的车上，就是骑着自行车去买菜的路上。同一栋楼两梯三户，除了我们住的那一户型相对较小，其它两户都是超大平层。不用说都知道，我就这样一不留神挤进了精英圈层。电梯里遇到的邻居大多衣着光鲜打扮入时。妆容精致的女人们大多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满面桃红，着精美甲饰，喷高级香水，尽显优雅贵气。孩子们大多就读贵族学校，那些学费高昂校风严谨的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的确言谈举止皆有风范。

有一次非周末休息，我把头发高高扎起成一束，挽起袖子卷起裤筒，穿着拖鞋穿梭于屋内和阳台之间搞卫生。隔壁6楼正在晒衣服的大姐低着头叫，嘿，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下楼去花园的凳子上坐一会儿。我靠近阳台指指自己问她，是不是叫我。她笑着点头热情地说，下楼坐一会儿吧？！我找你有点事。我心里有点疑惑又不好意思多问，想着这是我住这里那么长时间，第一次邻居那么热情的邀约，反正就在楼下嘛！去就去一下。

我走到楼下的长排座椅的时候，叫我的大姐立刻迎了上来，介绍她旁边的一位穿着打扮同我相仿的姐姐说，这是李姐，在和她同一单元的19楼。然后又补充说，你知道的我姓张，在6楼好几年了。我不停搓着双手坐在了中间，张姐看见我满脸是汗，体贴地递过来湿纸巾，还拍拍我的肩膀问，搞卫生挺累的吧？！你平时工资还可以吧？我有点窘迫不安起来，以为他们问的是我工作的薪酬待遇好不好。于是随意应付了一下说三千多月薪。

张姐和李姐都瞪大眼睛不解地望着我说，唉呀呀……怎么这么少喔？！我观察你很久了呀！我看你做三餐饭还搞卫生的吧？我看你有时候还负责教孩子学习呢！这工资这谁干哦！我在王总家，只负责搞卫生做一顿晚饭的，那工资还比你高不少嘛！我早上没接活，做早餐最不划算的。我上午十点多出门，去凯旋城的陆总家做个午餐，他们家没孩子，做起来简单。人家给的工资也不错的呢！说完露出了会心微笑的神情。

李姐问，你还住在人家家里呀？！居家保姆最难做的，很多人不愿意做的，太不自由了。你为什么不出来租房子住呢？听张姐说，你好像还能教人家的孩子英语吧？！正好我朋友在景湖花园的别墅做卫生的，主人家想找个人帮忙带孩子呢，能辅导小学生作业的就行。人家说了，去试做一天，只要带孩子，不管做饭和搞卫生，满意的话工资可以去当面谈的。

我表情怪异哭笑不得，忙着跟他们解释说，雇主是我老家的亲戚，工资都是他看着给的，事情是多了一点，也不好去讲要多少工资的。再说人家经济条件也不太好。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好像你那家老板女人不在家的吧？！你同情他谁同情我们呢？该要的工资还是要去争取的嘛！诶，不过话又说回来，总是看着你老板在阳台上泡茶，怪孤单的样子哦。不知道人家是离婚了还是老婆不在了呢？！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回答说，唉，人家也命不好，老婆多年前就过世了……

楼上传来老板大声喊话的声音，还聊什么呢？！不上了做晚饭的吗？我赶忙跟李姐张姐说，谢谢你们给我介绍的工作机会，我确实是帮亲戚家的忙，不好随意换下家的。她们倒挺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地说，没事的，有机会再说。不过你住在那，要小心哦。唉，真是的，你赶紧先去忙吧，都催你了！！

雇主刘老板热情地开了门，还热情地递过来一杯普洱茶说，朋友从云南带过来的茶，你试试看。那是帮隔壁做饭的张姐，你都不认识，跟她们瞎聊些什么呢？这都几点了，赶紧做饭去吧！孩子们都要回来了，我也饿了。

我看着阳台上饶有兴趣地喝着功夫茶的老板，端着那杯茶默默地进了厨房，轻轻地把推拉门关上。边切菜边想着，这就是凡夫凡妇共有的晨昏，慢慢度过炊烟四季。老板拉开了门伸进头来说，做一样有辣椒的菜吧，不要全顾着那俩孩子，不然我吃不下饭啊！我头也不回地大声答道，知道了，帮我把门带上，保姆真的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