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外的往事——读《三体》随感

“我把太阳移到西天，随着阳光角度的变化，田野中禾苗上的水珠一下子晶晶闪亮起来，像突然睁开的无数眼睛。我把阳光调暗些，提前做出一个黄昏，然后遥望着地平线上自己的剪影。我挥挥手，那个夕阳前的剪影也挥挥手。看着那个身影，我感觉自己还是很年轻。

这是个好时光，很适合回忆。”

——《三体Ⅲ死神永生》刘慈欣

第二遍看完《死神永生》之后，我也彻底原谅了程心。

生命何其悲苦，文明何其短暂。说到底，太阳系人类的毁灭，是整个人类命运自我抉择的产物。而程心恰恰站在了生死抉择的节点之上，做了符合人性却不符合宇宙生存规律的选择。从某种意义上讲，程心不单单是太阳系人类的圣母，更是人类悲剧的受难者。

三体文明威胁降临后的人类，最让我景仰感叹的，是章北海和维德。罗辑是救世主是耶稣，但更是超然世上的智者和贤圣，而云天明只是一个浪漫的童话和神话。只有章北海和维德，才是真正能够带领人类走出威胁获得新的生存权的领导者。

维德就像曹操，为世人所诟病甚至憎恶，但他那句“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却是像“枪杆子里出政权”一样凶狠的真理。维德有足够的权力和影响力，足够的智慧和手段带领太阳系人类的走出威胁飞向新的希望，但他最后一闪的人性之念，却断送整个人类的前途。有人会说，维德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唤醒程心，他明知程心绝无赞同他暴动独立的可能，却把最终的艰难抉择抛给了程心，让人类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也让程心一辈子背负不能承受的罪愆。但是，就像曹操病榻上的临终善言，这或许也是老去的维德最后仅有的犹豫和无法弃绝的人性的软弱。若非如此，如何真正为人？

与之相反的，章北海的影响力小，小到仅如地球人类毁灭汹潮中的一簇细浪，但他却一手促成了人类星舰文明的诞生，成功地带给了人类文明得以延续的希望。章北海就像穿越红海的摩西，给那一小部分人以希望，也给了整个文明以希望。

而最终没有逃离太阳系的所有人类，其实也未必一定要悲哀，整个宇宙最终也会消亡，一干二净地回到原点。命运多舛的人类，最后还是可以坦然地说：“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我们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