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刀削面

文/萧山

七月的傍晚，天气还是很热。

风陵渡口的老郑家面馆几张桌子依旧少有空座。电视声、吃面声、闲谈声、食客和老板娘的对话声纠缠在一起，组成了小地方面馆特有的交响乐。

老七就站在门口，用眼睛踅摸着空位，老板娘正忙着收拾碗筷、给食客添茶倒水。

这虽是一间店面不大的夫妻面馆，但也收拾的干净利落。

抬头见老板娘看见站在门口的老七，立刻笑容满面:“到哪儿发财去了，一个月都不闪面，把人都急死啦！”

老七有些受惊！只不过是吃了几回面么，这个语气有些“吓人”呀！

“今儿有面么！可不敢再让我白跑一趟！”老七也笑着问了一句。

“有，有，今儿个和的面多”。再给老七倒面汤的时候又笑着来了一句“没谁吃的还能没你吃的？”

一句话说的老七有些窘了，脸上似乎也有点儿烫！

老板娘今儿是咋回事？热情过度了吧！

老七试图用嘴唇试一下刚倒的面汤，化解一下尴尬。

老板娘问都没问老七就向里间的老公报了饭:“一碗炒刀削，多菜少油，面煮软和点儿”。

喝汤等饭的时候心里想着老板娘记性真好，不过今儿个有点儿太……唉！也许生意人天生就是这样！尤其是这山西的生意人！

这个面馆是老七这半年时间常来吃饭的点，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每周必来的。一排溜开的几家面馆就老郑家面馆对老七胃口，虽然人是多了点，可老七宁愿等一会。

小两口约么三十来岁，男的圆胖憨厚，主要在里间干活，女的黑瘦利索，招呼客人收拾东西。外间传令里间操作，一内一外配合的相当默契。

老七印象中老板娘除了脚手麻利，嘴还特别甜，生熟人到了她嘴里都跟亲戚似的，叔叔婶子的叫的很亲。她叫人的时候一点也不显得矫情，就像叫自家人一样自然。

在这吃的时间长了，老七也觉出了这家面的秘密:货真价实分量足，遇到饭量大的多加一筷子也是正常，钱不多收一分。所以来这儿吃饭的“下苦人”居多。

第一次来这吃面的时候，老七就惊诧那么大的海碗，满满登登的一碗面才收八块钱，真正的物美价廉！

都说山西人会做生意，就就这一点老七还是看不出来这个小面馆挣得啥钱？

正在胡思乱想间老七的面来了，照例的一大海碗，红绿点缀、白色透亮，一看就能让人口水肆流。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老板娘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旁边“一本正经”的问老七，你上次吃饭给了多钱？

啊……老七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难道没给够饭钱？还是没给？老七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根，“不好意思……对不起……不好意思”，一边想着一边快速的拿出手机，“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走得急忘了清钱，我马上扫码”。

本来嘈杂的面馆好似瞬间凝固，周围火辣辣的目光刺的老七的脸更红了，像酣战的公鸡。

看着老七窘迫的样子涨红的脸，一旁站着的老板娘咯咯地笑岔了气，一边笑一边说，不是，不是……给了给了……咯咯咯……你把人能笑死！

看着“花枝乱颤”的老板娘，老七的脑子也像被晃散了一样，满是问号？

老板娘直起腰来还在笑，她说你查一下付款记录，看你给了多少钱。说着把几张大小不一的钞票放到桌子上，赶紧吃吧！一会面坨了。说毕扭身去去招呼刚进门的客人。

老七顾不得吃面，急忙打开手机:六月二十一号，老郑家面馆收款八十元。

老七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多付了，真是“虚惊一场”呀！

不过在这一瞬间“好人”这个词跳入老七的心里，毕竟像这样诚信的“生意人”不多啦！

小面馆、陌生人、一个月、一碗面、八十块钱……在这“人人想钱”的当下，这绝对是正能量呀！

“谢谢啦！谢谢！”

“谢啥呢！不用谢！又没你电话，想联系也联系不上，想着你每周都来，谁知道一个多月不见面”。

坐在对面吃完面的大叔接话道，在这儿吃饭尽放心，不管啥东西遗到这儿都不怕，老板人厚道，是个好娃！来这儿吃饭的都是回头客！

看着依旧进来吃饭的食客，老七不由得想到鲁迅先生说的“诚信为人之本”。是啊！面做的再好也不过是一碗面而已，人品好就不一样了。或许这才是小面馆生意兴隆的正真秘密！

……

面虽然有些坨了，可老七依然吸吸溜溜吃的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