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死亡来的慢一点

2019-06-05  本文已影响0人  行走的撒哈拉
死亡来的慢一点

菊姐躺在病床上,用疼痛维持清醒。微微抬手,示意我上前,“回家”她说。

“回家”,我深知这两个字的意义。“一旦没有希望,放弃治疗,从医院回家”,这是病情恶化前她对我的交代。

如今,终于到了这一天。

没有人能代替生命做决定,只有她自己。

深夜,瘦弱的她躺在儿子的怀里,比身边蓝色的氧气袋还轻薄。

所有人都在等待,半晌,菊姐缓缓睁开眼。

指指桌上的五盒吗啡,那是医生最后的医嘱,她看向我。

我深深的恐惧。

她曾说,最后时刻,她希望吃足够的吗啡,在睡梦中离去。

但是,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如何能眼睁睁看她消失?即使她早已残破不堪,人在,支柱总在。

一度幻想,若血检能找出靶点,我们或许可以和癌症和平共处。依靠靶向药和止疼药,或许可以多留几年。

直到最后的报告送来,希望破灭,医生下了最后通牒“无药可用,器官衰竭,随时可能离开”。

油尽灯枯。

她所热爱的,并努力拼搏的生命,终于接近尾声。

她那样看着我,一度昏暗的大眼睛,迸发出有力的光。

不!

我做不到,无法拒绝,更难从命。

晃神间,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药盒,轻声问“妈,你现在疼吗?”

菊姐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如果不疼,能让我多陪你几天吗?”

我眼眶一酸,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仓皇逃出门外。

我们在做什么?

每一个清晨都在庆幸,每一个黄昏又在等待。

每一天都惶惶不安。

死亡,只有一门之隔,无力阻止,只能求它慢一点。

回到房间,下意识的寻找那五盒吗啡。

哦,还在!

明天,又是怎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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