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妈妈，背后的这个女人

1

自从接到妈妈的电话，赶到急诊室，看到病床上爸爸的那张脸上肿胀得和鹅蛋一眼大小的眼，我和妈妈的心都揪起来了。

发生的时间正好是晚下班的高峰期，也是医生轮值的时间，而我们赶到时又花了不少时间，经过一系列检查，真正安置下来，已是晚上10点。

由于我们赶到的时候，爸爸的意识还非常清醒，还指挥我们干这干那。

我和妈妈天然地以为，这和感冒咳嗽并无差别，当下也是出于谨慎起见，决定留院观察。

谁知当拿到CT片子时，才知道事情远比想象中严重，脑内多处出血及肿胀，一定要时刻注意病人的状态意识，更不能随意起身，以防情况更糟。

当时，我和妈妈还没有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按医生行事就可以。

谁知爸爸下一刻就想着要起身上厕所，猛然想起医生的叮咛——千万不能随意走动，一定要平躺。

妈妈于是像要求孩子一样，勒令爸爸不准动，我则四处寻找可以让爸爸解决内急的瓶瓶罐罐，因为住院住得及，住院需要的东西短期内也没办法一次购置到位，只能现场找个应急的。

妈妈找来塑料袋，我托别人找到便盆，但都无济于事。爸爸死活都要下床去如厕。

他抿着嘴，皱着眉，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挣脱我和妈妈的压制，“不行，我要下床上厕所，快，来不及了！”

我和妈妈哪里肯，医生的嘱咐历历在目，不能动身，动了就是和自己的命过不去，说破天，我们都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尿床又如何，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就好。

同时，爸爸迫于生理和心理的需要，又实在不想在我这个女儿面前出丑，硬生生地和自己对抗着，最后推到重症监护室时，看到依旧干净的床铺，内心五味杂陈，爸爸就是这样一个体面人。

一阵阵用力着，又一点点长吁一口气，过了好一会，才稍稍安静了些。我和妈妈才稍许松了口气。彼时已是半夜一点，心想着熬过这一夜，等着第二天东西置备齐全了就好。

随后过来查房的医生得知情况之后，也一再强调千万不能乱动，但也不能任其睡着，保持意识清醒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听罢，我和妈妈又慌了，爸爸好长时间也没有回应了。我们轮流叫唤，就是没有答应。

先是妈妈一遍遍低身呼唤，后来声音越来越大，爸爸依旧纹丝不动，我们还猜着是不是白天做活太累了，见着一点反应也没有，又不像。

脑中滑过了太多不敢想象的画面。

万一爸爸真的就一睡不起了，我还没有带他去到心心念念的天安门，

还没有全家一起再回妈妈的老家——贵阳，

还没有悠闲地好好陪陪他，太多时间都给了自己的小家和所谓的梦想，却唯独将他和妈妈放在了最后，只因觉得时间还长，他们还能陪我好多年。

泪水不觉竟淹没了自己，妈妈也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2

之后就是爸爸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我和妈妈都失魂落魄地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发呆。到了第二天早上，习惯性地给婆婆去了电话，婆婆在得知情况后，婆婆语重心长地交代了几件事情。每次家里有啥大事小情，我都习惯性地打给我的婆婆，先生的妈妈。

她总能先安慰到我，让我放宽心，事情一点点都会好的，再从中找出各种头绪理清，交代我一点点去办。

不经世事的我，就是这样一点点成长起来了。这次的情况更是，爸爸的情况危在旦夕，说不定下一刻就有突发的情况。

 

婆婆就提醒我，首先当下我要打起精神来，妈妈这边要先稳住；

其次要给大伯去一个电话，那是爸爸唯一的长辈，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要去一个电话告知下，不管之前他们曾有怎样的恩怨，这样的生死大事都是大事，我有责任有义务要通知到。只顾着个人感伤的我，一听确实如此。我是家中老大，彼时就要将自己立起来，叔伯妯娌之间的招呼也要顾及上，这样家中才不会乱。

不经事，真的就不知道个中的道道，这也是在走廊的陪护床上敲击键盘时才感悟到的。我们都说中年人的成熟稳重，大概就是类似的事情经历多了，自然而然就都慢慢悟出来了。

之后医院的一应事宜，婆婆又用过来人的经验给我解答人情事宜上的疑惑，我再一一讲给妈妈听，心急如焚的我们，总能收获到一点慰藉。

婆婆就是我和妈妈，背后的那个女人。

3

妈妈就时常感叹：

多亏了这个亲家母了，跟着操心，忙前忙后，方方面面还都帮忙考虑到了。孩子，以后得好好孝顺你的这个婆婆啊！

 

都说婆媳之间总有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我的婆婆却给我做了很好的示范，她如待女儿一般对我，人生阅历更是妥妥的人生宝藏，先生曾经还戏称她的这个妈就是“包打听”。

我很少写我的婆婆，不知从什么角度去说，也总觉得自己写不好，但她对我的好，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在每一次人生这个命题无解的时候，总能切实地给我指明方向。

下次再好好写写这个宝藏一样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