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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月登云志玉心》第五十九章:斛律眉

2020-02-27  本文已影响0人  冬知饺子

碎云楼近年间发展颇快,但为不惹人注目徒增麻烦,江步月已经嘱咐了所有人行事小心莫招闲嘴,韬光养晦乃为首重,如今这两年也算安宁,这次清影的信中说有人给楼里下了挑战令,要求一战。

说起挑战令,也是江湖一大特色。

江湖门派众多,许多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都想靠着挑战令一战成名,扬威蓄望睥睨众生,而各门派也可用此道来招徒立威,由此便生了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管哪派但凡有人下战令,三日之内必须应战,否则便会被人不耻。

这种来挑衅的人从来不看什么门派尊贵与否,因为就算打不过,也有可能会见过各种名人,见识到人家的武功招式,也有极微的机会被看中招为徒,细说的话,除了玉色伏羲棠与其他极个门派可不受挑战令约战,凡接此令者,必得应战。

但碎云楼会接到挑战令,可真是头一遭。

他们严格来说,只是个搞情报的,没名没望,打赢了他们也没什么好风光的,清影信中说那人一招便败了阿一,武功极高,听那意思,江步月觉得自己也是没什么胜机。

如此,那人目的为何?

没告诉白玉儿这事,钟万谷现在刚刚醒,她半点不能离开。

出城走了数里后,陆言的马突然腿直打颤,似乎是早上的时候吃了坏肚子的东西,最后实在驼不动他,半跪在地上直打鼻气。

“你个畜生,快起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去哪儿再弄匹马来,快走快走。”

他扯着那马的缰绳也拽不动,索性站到马屁股上去推,江步月见那马直喘气,觉得有些不对,正想叫他站远些,便听“噗呲”一声。

马尾一扬,热乎新鲜的马粪喷薄而出,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稀里哗啦的从头淋了陆言一身,陆言尚未反应过来,身上已是臭气熏天,低头再看,混身还冒着热气。

江步月惊了,随即猛然往后退了两步,掩住了鼻息,再看陆言那一身,虽是有些不人道,但他当真没忍住,唇一弯笑了出来。

一身马屎,一匹病马,似乎老天都在为难他。

“楼主……”

陆言开口,差点就哭出来了。

“快去洗洗,这林子里应该有什么溪水清流,你先去清理,我在此看马等你。莫急。”

如此,不洗也不行。

日头正大,江步月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想着那一身必定是极难收拾,他索性牵了自己的马到林间啃草,这次临走,白玉儿不便远送,但眼里确有不舍,想起走了很远后回头时仍旧看到的那个人影,他就觉得这天真好,草真绿,花真美,除了马屎真臭!一切都好极了。

林道上,风吹林叶哗哗作响,太阳正上头,照在那些林叶上,反射出白色的弧光,又好像一条光瀑,在郁葱相间的枝叶间川流不息。

民间男女常在春日踏青游湖时相结而行,或赏花看景,或乘船听琴,相谈一番增情助谊,如今已是春末夏初,踏青怕是来不及了,那就等下次一起去赏荷或观雪吧。江步月脑中想了一遍,满意的笑了。

就在他在想着该去哪边的荷花园时,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些声音。

“站住,小妹妹,你跑什么?哥哥只想与你交个朋友,你别跑啊……”

突然远处一个油腻猥琐的声音传来,江步月回神向路上望了眼,就见一身着碧衣的姑娘正飞奔而来,她身后则跟着名蓝衣男子,正抬着手连追带叫,惊得那姑娘半步也不敢停,但一是女子脚力弱,二来她怀中抱着把琵琶,根本跑不快。

斛律眉觉出身后的人愈来愈近,急慌之下从袖中抽了根簪子出来,就是死,她也决不能让这种浪人得逞,就在那双手已经快触到自她的后肩时,她猛然一个转身便刺了过去。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桂花香已先入了鼻,一抹白影若练男子已在身前。

江步月一掌格开那欲行放浪的恶人,抬指出力,便见那人眼一翻倒了过去。随后急避侧身躲过身后的利器,但斛律眉力已尽发,一刺不中,人便失了重心,直往地上栽去。

“小心。”

抬臂半揽,却是扶上了她怀里的琵琶,也撑着她未倒在地上。

淡淡的桂花香,温和雅正的笑意,那一身的白衣如同晚上的弯月,又似晨光中的初阳,似离未离,天质自然如玉而润,斛律眉的心在这瞬间有了很多词句,但最后竟觉全无所达。

不美,却很美好。

很久以后,斛律眉都想过为何她会遇到江步月,为何上天要她遇见,原因?理由?难道只是一场萍水相逢而已吗?若是如此,上天未免太过无情了。

“姑娘?”

松手向后退了步站好,江步月见她恍恍出神,低头唤了一句。

“多……多谢公子……相……相救。”

她福身行了礼,遮在面纱下的双颊有些红,抱着那琵琶的手也有些发抖,林风一起,那股桂花香气如雨飘入鼻中,竟让人有种沉醉之感。

“不必客气。姑娘若是没伤到,还是快些离开的好,他过些时候就会醒。”

斛律眉点了点头,有些踌躇的问道:“小女子……斛律眉,敢问恩人姓名,日后……也,也好登门相谢。”

“不必了。路见不平而已,姑娘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见他竟半点也无意与自己再有干系,眼中也是清明一片,丝毫没有平日中见到的那种谄媚之色,斛律眉心中竟生出些喜意,微思了思,转头欲走,却是突然“哎”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江步月一听身后响动,回头见她坐在地上,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我刚才伤了脚腕,无法行走,不知……知公子可愿捎小……我一程。”

她平素里也是金枝玉叶,这般使了心计厮缠男人的事她往日只觉鄙夷万分,但如今若是不用,便是有可能再无干系,她不甘心。江步月低头笑了笑,眼里的的清明立时幽沉了几分,出声道:“姑娘,你我方向相反,你是要进京,我是出城,如何带你?不如这样,我帮你把这恶人绑住,你告知我你朋友所在,我刚好要去你来时的方向,便替你通个消息,让他们来接你。”

“可……”

微思了片刻,斛律眉还不知如何回应时,却是突然闻到了一股臭气,抬头再看,不远处竟站了一男子,上身光裸,下身则只着了条短裤,浑身湿淋淋的散发着一股绝对令人作呕的味道。

“楼主,你在做什么?”

陆言没管斛律眉惊叫转身的动作,从那匹起不来的马背上扯下包裹,找了身衣服就往身上套。

“这位姑娘路遇恶人,我施手相救。”

“那最好。”

他气哼哼套了内衫套外衫,心想若是被他看到江步月敢对别的姑娘心有千千,他立马从马屁股里掏把马屎糊他脸上,让他的桂花香变成屎臭味。

“出门就不顺,早知道跟玉大姐在城里留着了,楼主,你人也救了,咱也该走了。我这身得找个客栈好好洗洗,这马就先扔这儿,咱去前面找人把它弄走算了。”

江步月点了点头,回头问道:“姑娘,可需带话?”

“我……我没有可以带话的人…恩公难道要将我扔下吗?”

江步月微微一笑,在她身上扫了几眼,道:“姑娘的琵琶价值千金,手钏是血玉珊瑚,传闻几十年方得一颗,面纱上是天山寒蚕的丝线所制,作为配饰的玉珠是夜贝所产,极其珍贵,姑娘束发用的那条丝带,上印三月相交,是三月神教赠予贵友亲朋的象征,如此身价,想必你的护卫当是离得不远,在下告辞。”

他话落,转身就去牵马。

斛律眉脸色一白,未想他竟能看出这般多,心下颇有不安,但见他走的绝然连头也未回,有些不甘,可却也难再出口多问什么。

她一人之人万人之上,二十多年来的尊严已不许她再进一步,如此,已是极限。

在地上坐了许久,她眼光不经意间瞄到被他们弃下的那匹马,脑中几转间有了主意,至于眼前这个意图冒犯自己的男人……

放了琵琶在一旁,将手里的那根利簪狠然用力,插进了地上那男人的心脏处,可她力弱,使力再使力那簪也只进了一个头,她想了想,索性站起一脚踩在了簪上,以体重为力将那根细长的簪整个踩了进去。

跟在宫里时踩那些猫儿一样。

只听那人闷哼一声,彻底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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