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垃圾一样的飘来飘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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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可从拉萨回来后告诉我拉萨变了。
我比大可去的晚,我也觉得拉萨变了。
比我去的晚的那些人,也说拉萨变了。
有朋友刚到拉萨,就爱的不行。
或许他下次来,也会说拉萨变了。
拉萨没变
布宫诸寺具在,辩经禅音照常。
变的,或许只是我们。
千万别一个人回拉萨,时间越长,越发的不敢回那里。
怕会想起那些像流星一样划过你生命的人。
怕认识新的朋友,因为我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必定是美好。美好过后却是不知所错。
朋友很开心,因为他还不知道。比孤独更痛苦的是相拥后的离别。
美好的不是拉萨,美好的是陪你在拉萨的那群傻逼。
真是令人愉悦的忧伤。
――――
当我再回到拉萨,距离上一次的离开,已经过去整整三年有余。三年后我重新站在了那一片雪域高原,八方而来的风拥簇着我,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像喝了一整件拉萨啤酒,摇摇欲坠。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三年时间对于这片土地和我,岂止是物是人非。
到达拉萨的时候已至深夜,黑云压顶,圣城微凉,路过拉萨河的时候我心中蓦然一悸,往日诸事如洪流涌入脑海。那些男人,那些姑娘,那些在东措三楼喝醉了的日子,那些依偎在大昭寺广场晒太阳的日子,那些淋着冷雨磕长头的日子,果然一去不返,白驹过隙。
那一夜的凌晨三点起了风,我和王舍裹着羽绒服坐在北京东路旁边的串摊儿上喝啤酒,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常常在这个摊位上喝醉到深夜,烤串的藏族大叔换了一件全新的皮衣,他操着生硬的汉话,笑眯眯的对我说:“哦,好久没有见到你了呢……”
对啊,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开始重新浪荡在拉萨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大街上,在这个找不到影子的城市,太阳依旧炙热,我去了很多地方,东措三楼的梅朵拉姆早已经人去楼空,斑驳的墙壁上我画的尼泊尔佛眼已经褪了颜色,当年拖家带口立志要留在高原的刘哥真的背着一把吉他开始浪荡天涯,他从高原走到了海岛,从海岛又去了十万大山,一路卖唱拍照,不知道现在的他还会不会教人做新疆扯面。给我做助理做了好几个月的温州小姑娘我如今竟然叫不出来她的名字,她离开了拉萨,混迹在东南亚做旅拍,每天看她发各种各样的朋友圈,她做的比我好。
彼时整日浪荡在八廓街的大可一行人,也逐渐星散四方,李思璐和我的大理之约,我整整错过了一年之久,而后我们也各自走散在了人海。三年后我回拉萨从大理经过,傍晚的人民路依旧拥挤,我在菜市场买黄瓜,一个男人走到了我的旁边,轻轻的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到拉萨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小雨站在我的面前,神奇的大理,神奇的拉萨。
我回到内地的一个月后,在朋友圈看到了佩佩的婚纱照,她火速相亲,订婚,结婚,生小孩,好像没有一丝迟疑,我再回到她的客栈里,她的小孩子已经两岁多了,她让孩子管我叫叔叔,我笑着说,叫舅舅吧。
这多好啊,天涯路远,各自归宿。
拉萨开始变得越来越繁华,住惯藏式木顶石头房的当地人开始喜欢住采光好的小洋楼、别墅,很多地道的藏式老房子消失了。前年第一家外企肯德基进来了,美团有了、滴滴打车也有。
我相信漂在这里的人都是深爱拉萨的,只是圈子会越来越窄,朋友会越来越少,说去伪存真也好,说也有聚有散也罢,多少有点凄凉的意味。
我对正在喝着甜茶的王舍说,我还会回到这里,无论它变得成了什么样子,只要喝一口甜茶,吃一碗藏面,这就还是拉萨。
王舍被滚开的甜茶烫了嘴,他冲着我点了点头。
我记得二大爷当年从死人沟回来时对我说过,你太喜欢一个地方就难免失望,你以为的天堂只存在惊鸿一瞥之间。
彼时我默默听着,并不懂他在说什么,更不敢去打断他的执念。现在我才明白,这个执念和当年一定要来拉萨的执念一样都是主观意识。在往昔,他眼中的西藏那么美、那么神圣、人们那么淳朴,等他常驻拉萨,风景已经看厌、信仰变成盲从、人性变得复杂,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