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那动人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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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尔

很难去承认卡罗尔是脆弱的，但的确是。因为如此，她和特芮丝在一起时的笑容是那么让人珍视，让人心碎。

茫茫人海，即使是正常的男女爱情，想要维持下去，也是非常难的，况且是两位女子。我不太承认所谓的攻受之分。所谓大魔王和小白兔之说，也无非是年长的卡罗尔在年少的特芮丝面前，不便于表现出脆弱，所以看起来似乎卡罗尔更加主动。但只要看卡罗尔在闺蜜面前的表现，就可以知道事实并非如此。相比较特芮丝的受伤，卡罗尔的脆弱更令人心碎。

因为有法律上的丈夫，无法割舍血缘的女儿，使卡罗尔对特芮丝的爱，被包裹在浓密的保护之中。虽然我也只是草草翻阅了原著，但是书里有一句话给我印象深刻：如果你有一个女儿，一切就不一样了/你就不这样想了。卡罗尔无法再解释下去，因为年轻的特芮丝不会理解卡罗尔的处境。

但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许是卡罗尔不忍心让特芮丝知道她的压力，从而给自己带来压力。对卡罗尔来说，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后来的“有结果”完全是一个意外。所以，在整个过程中，卡罗尔一直避免让特芮丝知道她的家庭复杂程度。大概是害怕血性的特芮丝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吧。她才十九岁，人生刚刚开始。让她为了自己去和整个社会规则对抗，这是卡罗尔绝对不想看见的。

但是，爱情它自然发生，让人无法用理性去解释。在开庭的前几个月，卡罗尔带着特芮丝开车在美国西部游荡，没有目的地，没有路线。就像这场无望的爱情。卡罗尔一路都在隐忍自己的感情，而看起来眼神无辜的特芮丝却似乎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终于在圣诞夜，万家灯火的时候。彼此倾诉寂寞，两颗孤独的心灵真正坦诚相待。

我尽力避免这样去想，卡罗尔和特芮丝是因为孤独，所以才在一起的。但事实似乎就是这样。无论是已经在美国上流社会沉浮多年的卡罗尔，还是初入纽约的特芮丝，都是心灵上的流浪者。

而两相对比，倒是初出茅庐的特芮丝境况更好些。因为年轻，一切都在变化之中。百货公司的工作更像是一种生活体验，和男友的恋情也应该是几段恋情中的一种。遇到卡罗尔，是一个意外。假如没有卡罗尔的试探和主动，相信卡罗尔之于特芮丝，也许就是一场没有实质性质的艳遇吧。

而卡罗尔，生活富足唯一的不足就是丈夫不是心中所爱的卡罗尔，却是更令人绝望的一方。因为让人绝望的，绝对不是“今天的你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而是“今天的你非常明确地知道今天明天以至未来十几二十年将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卡罗尔的生活就是后者。

在遇到特芮丝之前，卡罗尔的生活一直在深渊之中。在电影上映前后，导演组在宣传的时候，其中一位主创人说，我们经常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一个看起来毫无自杀倾向的人自杀了。卡罗尔很可能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但幸好她遇到了特芮丝。

遇到特芮丝后，卡罗尔决定自救，将自己从绝望的深渊中解救出来。但是，又时时害怕这样的解救不成功，反而会搭上一个纯洁无辜的特芮丝。所以公路旅行的全程中，她都很犹豫。即使在与特芮丝住进“总统套房”时，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很难说这是因为特芮丝的害羞，因为相信凭着卡罗尔的撩人功夫，如果想做什么，特芮丝一定会说“YES”，但是那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有一个细节感人至深，二人同睡一张床，卡罗尔先于特芮丝睡去，睡得安稳而踏实，这种安全感只有在最亲近的人身边才会有吧。而这时二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特芮丝看着熟睡的卡罗尔感到一阵安心，也翻身睡去。这一段看的人眼眶湿润。

这一晚，在特芮丝来说，也许是一种冒险，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和心爱的人睡在一起。激动难耐，睡不着也是正常。令人动容的是卡罗尔。第一次和特芮丝在同一张床上（也可以说是半个陌生人了），居然如此安心的睡去。只能说明，在内心深处，卡罗尔已经把特芮丝当成最亲近的人了。尽管此时，她还不能给予这个“最亲近的人”什么名分。

理性的卡罗尔无法给予确定的承诺，所以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书里面有一段对话，发生在二人的旅行途中，特芮丝对卡罗尔说：“我爱你”。卡罗尔说：“我知道”。很多观众认为影片里减掉了这一段非常可惜。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刷了多次电影之后，倒不这么觉得了。影片里，卡罗尔的“我爱你”直到片尾才说出。而在那时候，她已经把女儿的抚养权交给了丈夫，自己只保留了探视权。她甚至还有了一份工作，决定自力更生。也就是说，她准备好一切，让自己从原有的家庭里挣脱出来，然后才放心地对特芮丝说出了那句“我爱你”。这时候，她终于不再害怕特芮丝对这句话不淡定了——她知道这句表白的威力。

卡罗尔深知自己如果不淡定，会给特芮丝带来什么。所以，她把这句珍贵的“我爱你”留到了最后，带来一个美好的结局。因此，从卡罗尔的视角来看。特芮丝的负气显得有点可笑，但不得不说也是伤人的。“我爱你”一说出口，卡罗尔已经双眼泛红，如果下一刻特芮丝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瞬间泪崩也是有可能的。此时恰巧杰克出现，第一遍看的时候我也以为这实在是一位猪队友。因为我们都想特芮丝如何接下去，卡罗尔又会有什么反应。

但在看了几遍之后，却觉得这一节是导演的巧妙安排。甚至是导演或者作者对卡罗尔的仁慈和怜悯。因为，以特芮丝的倔强，立刻说出给予肯定的回应，也是有点难度的，说“No”，对卡罗尔又太残忍。即使是说了“Yes”，卡罗尔不哭似乎也不符合逻辑。于是杰克的出现适时打破了尴尬。让二人暂且分开，彼此都冷静下来，让心里有一个缓冲期，收拾好心情。最终，特芮丝整理好心情，有了最后深情的凝视。

在这场爱情里，表面上看，似乎是卡罗尔一直在撩特芮丝。卡罗尔是主动，特芮丝是被动。特芮丝的主动无非体现在那一句“Take me bed”，以及片尾一连几个“No”。但在深层次里，有卡罗尔对特芮丝深沉的爱。一开始令人心碎的“Ask me”，到后来小心地问特芮丝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旅行“Would you ?”，卡罗尔看起来步步为营，只是在一步一步确定特芮丝是否就是心中所爱，我爱她，她爱我吗？我可以爱她吗？我的爱会不会给她带来伤害。伤害无可避免，特芮丝用一连串的“No”拒绝了她，卡罗尔瞬间崩塌，只能说“我爱你”。

卡罗尔深知自己的脆弱，所以此前一直不说，不表白。因为她无法承受拒绝的痛苦。她一直在纵容特芮丝对自己的爱，同样也在纵容自己享受着特芮丝的“Yes”，到最后，甚至她都无法承认特芮丝哪怕一个拒绝。好在，她们毕竟是相爱的。特芮丝最终果然是无法拒绝的。

My angel , flung out of space .

的确是这样的，天使是来解救人类痛苦的。卡罗尔第一眼看到特芮丝，就知道了。

无戒365写作训练营日更 Day 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