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婆家的路
记得小时候去外婆家时总感觉路途遥远,我与弟弟沿着一条小水坑一路骑行,途经一座小山丘,两座小木桥,三个小翠竹园,四个小村庄,五六个小篱笆墙……
我还没学会骑自行车的时候是妈妈载着我们去的,当我学会骑自行车了就是我载着弟弟去的。
那时候我也是刚学会骑自行车,许是少年无所畏惧,都不知道哪儿来的胆量,骑着那辆姨母给的有点破旧的单车就出发了。为什么要骑姨母给的呢,因为家里只有一辆妈妈骑的有条杠的男装凤凰单车,姨母的那台是没有杠的女装车。
记得第一次载着弟弟到外婆家的情景。我个子刚够高,双手紧握车把,左脚用力一下一下地蹬着脚踏,当车子平衡着向前移动的时候,右脚迅速从侧面轻轻一缩就坐到车子上了。刚坐上去的时候车总是左右摇晃着,那时候的路面都是泥地,车痕通常能辗出S形来。小小的我努力抓紧车把,好一会儿才能控制住。不知道弟弟坐在后面是否会感到害怕,总之我就管不了那么多,假小子如我,那个刚学会骑车的瘾劲可大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都不知道怎样就去到了外婆家。那时许是八九岁吧,现在想起,那个左右摇晃的惊险画面,恍如昨天……
后来随着年龄逐渐增长,骑行技术越来越熟练,然而弟弟也长大了,他不再屈服于坐在我的后面,要自己独立骑行。于是,我与他,一人一辆车,慢慢悠悠地前往外婆家。妈妈经常是没空带我们去的,她会让我们带点东西去,例如自家种的菜,例如肉档上买的肉,带得特别多的是她自己养的猪,一旦杀了猪,就让我们带去。
我和弟弟就这样早去晚归,因为要途经一个小山丘,那个小山丘上满是坟墓,我怕鬼,所以总是赶在日落前回到家。
早上去的时候,清风拂面,凉意袭人,心特别期待。当我们经过小桥的时候,桥下潺潺的河水急涌而下,我有点害怕,总是下来推着车子慢慢走,弟弟也跟着我推着车子走。最开始,那都是小木桥,下雨天的时候桥面时有斑驳的青苔,有点滑。后来小石桥代替了小木桥,感觉踩在上面安全多了。
现在,已经很少到外婆家,因为外婆外公走了,舅舅他们又都搬上了清城居住。好几年前去过,都是开着小车去的,路也不是那条小路,而是宽阔平坦的水泥路。
即使路变平坦了,但是却完全没有小时候那条泥泞的路所带来的乐趣多……
每次经过那三个翠竹园的时候,心情都是极舒畅的,心里算着数,经过了一个,前面还有两个,经过了两个,前面还有一个,当三个都经过了,外婆家就在眼前了……
左手边是翠竹,右手边是小水坑,这条小水坑是一条纽带,它途经我家一路延伸到外婆家,然后再往下面延伸而去,我不知道它的尽头在哪儿。春天的风,凉润润的,拂过青翠欲滴的竹林,拂到我们稚嫩的脸庞上,非常舒坦。夏天的风,轻拂过翠竹,洒下无尽的荫凉。秋天的风,冬天的风,它们仍然抚过那片翠竹,抚过我们小时候的坦荡,一路携着我们到外婆家……
水坑外面还有一大片稻田与无数的农家菜园相隔伴随着,红黄蓝绿青蓝紫七彩之色在春夏秋冬四个季变更替换着,各不相同,它们一路缤纷,一路斑斓,它们伴着我们那颗少年时代的心,伴着那段美好的记忆,一路至今……
现在,我的孩子到他们的外婆家,路近了许多许多,他们甚至不用骑自行车,走路也是十来分钟的事情。今天中午,十三岁半的女儿带着五岁半的弟弟,他俩一个人撑着一把伞就走路过去了。我让姐姐一定要拉着弟弟过马路,姐姐满口答应着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弟弟却独自跑前面去了,完全没有我和他们舅舅小时候的亲密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