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h or Without You.
【1】
Q：如果你流落荒岛，可以找一个rapper陪你，你想找谁？
A：（不假思索地）Bridge。
周延不假思索地说出了答案，旁边的程剑桥皱了皱眉。采访刚一结束，程剑桥紧接着就说，盖哥，这次我可以果断地拒绝你，说我不去。
周延笑了，说，又不是真去。过了半晌又追问，为什么不去啊。
程剑桥挠了挠头，说，荒岛上有什么啊？有网么？
周延说，都说荒岛了自然什么都没有。可能有椰子吧。
程剑桥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说，没网就肯定不去……那电呢？诶不管，手机一没电——哪里都不会去，这个门都不会走出去。
周延一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顿了一下，说，妈的，没人让你真去啊。
程剑桥吐了吐舌头，坚定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周延摆摆手，不再接话。程剑桥看了他两眼，低头划手机，过一会儿走出去了。
【2】
周延很喜欢跟程剑桥呆在一起。这一点，他从不在言语上否认或是在行动上隐瞒。
他甚至在回答这个老套的脑洞题一瞬间弹出了画面：
如果真的去到了一个小小的荒岛，只有他和程剑桥，兴许还有一棵椰子树和两颗椰子，以自己简单粗暴的脑回路，他不会研究阳光风向和植物食物，他只会借几乎泄露地球形状天机的弧状地平线为背景，好好观察眼前的程剑桥——
好比说，如果他感到不安表情会是什么样，如果他变得好奇眼神会是什么样。如果他说“kool~”，自己就点他十六小节的b-box，来段即兴演唱。在那个岛上，椰子和他俩都是双数的，就椰子树是单数的，杵在那儿，傻b一样的。他想到那棵椰子树，几乎要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思绪如潮。
啊对了，关于地平线。早前被拉去东南亚玩了几天，生平第一次看到海。周延试着寻找这片巨大的水域的尽头，一直找到海天相接处：海上的地平线是一个漫长的弧形、或者说一个无限夸张、无限放大的桥形，连接天与地。当下他极渴望将这发现指给程剑桥看。
那时程剑桥不在身边，有点儿遗憾。
最后他发了张自己的自拍给程剑桥。对方回复了一张自己正在拍的未后期的杂志照，说，盖哥，玩得开心。周延不确定这人到底是在说两人谁开心，只知道自己在异国他乡收到这家伙的消息就是开心。彼时他尚未察觉自己在面对程剑桥的时候相对更容易失控，尽管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失控、是些收敛了危险气息的失控。
总之，反正，此刻事后再回想，自己当时是在海边对着手机傻乐，有电有网的——对现代人来说可算是应有尽有。他想着想着，越想觉得程剑桥是对的，别管跟谁了，傻b才去荒岛。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想了又想。
也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多想的。
【3】
过了两天，程剑桥突然凑过来说，盖哥，你生我气了。
周延说，为什么。
程剑桥说，啊你不说没有。你生我的气了。
周延说，没有。
程剑桥撇撇嘴。
周延也撇撇嘴。他并不擅长表情管理，他的撇嘴看起来经过了卡通化的夸张处理，视觉上振幅巨大。
程剑桥抱头说，天呐真的生气了生气了但盖哥你为什么生气啊……他开始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地碎念起来，用周延听不懂断不开的flow。
周延心说，我没生气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可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把拉住或抱住也好眼前这个慌慌张张的多动症少年，他只是有点心烦意乱。他翻了翻手机，看不进去，又把手机扔在桌上，说，你别走来走去了，今天神神叨叨的。说罢低头快步，逃也似地走出了房间。
【4】
工作增多，大家各自忙。许久不见的兄弟们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吃火锅，周延和程剑桥不知怎么搞的，坐在方桌的对角线上。
“哎Bridge，后天一起去看《蜘蛛侠》吧，去么。”
“去啊去啊。”
“那我现在就买票，几点？”
“我早就想看了，我来买。”程剑桥迅速拿出手机买票。
周延看了远方满脸兴奋的程剑桥一眼，热气升腾，看不真切。
那么，如果把问题改成，比方说，“一个人流落至漆黑无边的电影院”，这家伙会愿意跟我一起——操，周延狠狠摇了摇头。把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试图把这个早该忘记的弱智脑洞题从心头彻底冲走。
程剑桥抬头看了周延一眼。动作迅捷，无人发现。
酒足饭饱，兄弟们各自道别。周延回到住处，借着体内的酒精挥发很快入梦。他在梦中流落荒岛，上面有一颗椰子树和两颗椰子。那棵椰子树照常傻b，可那对椰子也意外傻b。至于他本人，则赤身露体，孤立无援。本能地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比划在空中，左边无人接应——荒岛仅此一人，凶不起来，逃不出去——
仿若江湖路远。
【5】
聚餐之后又两天，程剑桥再次找到周延，见面就说，盖哥，送你一个东西。我从电影院出来，看见了买的。
周延拿到了一个被两枚蜘蛛侠印花贴纸粘住的商场纸袋。
程剑桥说，你先别看。等我走了再看。
周延说，你小子越来越神了，为什么啊。
程剑桥说，我这就走了，你五秒后就可以看了。
他一边回头确认周延没有不听指挥撕开纸袋，一边快步走出房间。
周延撕开纸袋。里面是一盒大富翁游戏棋，和一张纸片，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
盖哥，
我现在准备好和你去荒岛了
我买到了这个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棋
没网没电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玩
桥
纸片很普通，像是随便从什么本子上扯下来的。在右上角也贴了一枚蜘蛛侠印花贴纸，勉强充当装饰。周延把游戏棋盒子拿起来看了几遍，把纸片上的几行话看了得有上百遍。搞什么鬼啊。一遍想哭一遍想笑。这个家伙——
想是法力无边。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