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江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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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铜陵买房子前,家在江北;现在住在江南的小城里,家依旧在乡下。
家在江北,隔着一条长江,过去说隔山隔水的意思是路远,现在有长江大桥,有私家车,“呼”地一下也就过去了。但新年过去快半个月了,车子像打不着火似的,静静地趴在小区的路边,动也没动过。
我和妻子是腊月二十九日零时多点,从上海赶回铜陵的,往年她都随儿子的车先回去,封闭一年的家里要清理收拾,洗洗抹抹,还有屋内生活物质一贫如洗,油盐酱醋太米样样要买。等我,也许她在担心我的身体,或者怕我孤独,所以这次例外地选择了等候,一等就等到二十八的晚上七点才动身。路上,密集的雨就没停,雨刮器来来去去,很努力地为我清除眼前的迷茫,我的心也伴随着车轮,一直飞驰在黑色如巨蟒的高速上。
过年回家,哪一个在外打拼的游子不归心似箭、不恨不得一步跨进家门?四百公里的雨路,我开了五个小时,不算慢吧!
在铜陵东下高速后,我将车停在路边,开了导航。在小城过了几个春节,但每次回来依旧靠导航才找到家的位置。去江北老家就没用过导航,那一路熟悉的风景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清晰如昨。
其实每年回来,也是把铜陵的家当作旅馆一样的。初一一过,儿子他们三口去他的丈人家,一去就是数天;我和妻子去我的母亲家,还有我的老丈人家,早去晚归,那种感觉是睡在黎明的边缘。
腊月二十九那天,感觉没睡多久就起床了,早饭来不及吃匆匆赶到江北的老洲菜场。买些年三十吃的菜,生腐,豆干,山药,还有一些记忆中的味道。去超市订些糕点,酒,这些是打开新年的大门后,用来看节用的。
三十这天妻对要出门的我说,今天不要去江北了,这么多天,天天东跑西跑的不累么?没什么急事就在家里待一天,歇歇,休息休息,反正初一就要去拜年,不在乎这一天的。
想想是啊,家在江北,一江之隔,随时可以跨越。
大年三十在平淡中度过,禁燃鞭炮的小城一如往日,还好有春晚的热闹,喜气。但手机里还是传来接二连三的重磅新闻:继武汉封城后,上海一支150人的医疗队除夕之夜扔下团聚的家人,紧急奔赴江城,八十多岁的钟南山院士坐着餐车北上……这些消息像长夜里无尽的黑,沉沉地压在国人的心头上。
初一我们一家带着看节的礼物,也带着“病毒还在远方,与我们无关”的心理,依旧去了江北,团聚在老丈人家中,感受着新年第一天的阳光,喜悦。晚上回来,从手机中得悉枞阳有了两例确诊病人。这才发隐约觉得,妖魔已从封闭的武汉城飞出,正飞向全国各地。没有人敢说自己身处事外,魔鬼的阴影隐藏在哪里都不知道,但又似乎随处可见。
初二是传统地看节、拜年的开端,身在各地打拼的游子不辞劳苦赶回来,就是为了亲戚、朋友间走动走动,叙叙一年的收获,感受。
我也买回了礼物:奶奶(母亲)的,小奶奶的,还有孩子舅舅,姨妈家的,装满了后备厢。
可是,我们没有过江。
这次的疫情严重程度可能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一个千万人口的大城市被封城,这是中外史上都从来没有过的动作,党和政府下这么大的决心,就是要将疫情压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要让其蔓延。从各地调派医疗专家,医务工作者驰援武汉,就是像派消防员去消灭火情一样。这个时候大家都少出门,其实就是切断病毒的传播啊。
于是我看到许多人宅在家中的“抖音视频”,也看到程墩队里一家原本准备初六给孩子办婚宴酒席的,将原来的计划取消推迟了。
所以我一直到现在都没过去,待在家中的日子里,我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心底。每天看看新闻、浏览网络,里面每天更新的数字,像一只无情的手揪住本来就脆弱的心,一片片撕裂。
这个期间,我常站在阳台上,看寂静的街道,看小区无人的小径,看前方浓浓淡淡的山的倩影。自然也在想象老家的印迹。
从几个家乡群里得悉,江北的疫情每天还在增加,各村、镇的道路开始管控,更多的宣传是出来戴口罩,回家勤洗手,少去人群密集的地方,不信谣,不传谣……
作为一个文化人,最起码的道理应该明白。宅在家里,就似一名忠诚的老兵,尽责尽力保护着自己,也就是保护着周围的人。
前天晚上,我接到很久没接到的“父亲”的电话。母亲在那头不断地问我有没有去上海了,还说她很想我,还说她知道我是因为这个“病”没回家的,她晓得……她晓得,我却难过起来了。
眼下,立春过去已有几天了,我相信春水正在渐渐变暖,春天该开的花也很快就要露出灿烂的笑脸。
一定会的,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