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锄头

黄土地里嵌刻着父亲与锄头的故事

故事这头是父亲，那头是锄头

后来，父亲走了

锄把朽了，头泛红了

曾记得

太阳下

父亲弯着腰，弓着背

锄头用力啃硬邦邦的土地

父亲说：

这样，杂草容易被晒死

风雨中

父亲戴着笠帽，穿着蓑衣

锄头深陷软黏黏的土地

父亲说：

这样，不费力气

后来，冬雪芬芳

父亲

手戴棉套，身穿母亲织的毛衣。

锄头一头扎进雪积满寸的土地里。

父亲说：

这样，害虫容易被冻死

可

岁月

摇着犁铧

在父亲的脸上

开出千沟万壑

用锄头凿得俩个黑黄的深坑

然后

卸下父亲的锄头

把父亲种在里面

然而

已不能再萌芽

绿油油的麦子

沉叠叠的红高粱

密麻麻的荞骨朵

如今

父亲的小屋里

锄把朝上，头朝下

把继续朽，头继续泛红

停止的

是黄土地里的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