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一起疯过的青春…
高考填志愿,许多同学说坚决不去武汉上大学,他们不喜欢武汉人讲着粗鲁的汉话,不习惯变幻莫测的天气,不愿意呼吸污浊的空气,更忍受不了那里拥挤的交通。不由得在他们的讨论中,构想着一个有着脏乱的街道或是争论不休的市井气息的城市。
在武汉念了四年的大学,总是抱怨三环常年络绎不绝的大货车和漫天飞扬的尘土,那些低矮破旧的老房子,一下课就挤满的小食街,构成了大学挥之不去的记忆。
身在武汉的时候,各种挑剔不满;真正离开它的拥抱,又不得不想念它的味道。武汉,就是这么一座让人又爱又恨的城市。
在武汉的朋友不少,大多是中学时期的知己,我们最终还是选择妥协,奔赴这座离家乡最近的城市。只是,都散落在棋盘上的东西南北,交通的堵塞、路途的遥远,见一面都成了奢侈。所以,一见面便会喋喋咻咻互诉衷肠,你来我往,吃遍对方校园的美食,每个角落都有双方的足迹。在这并不熟悉的地方,我们因有彼此而安心知足,为有新朋友而感激庆幸。
室友来自天南地北,湖北居多。总是在下课的时候约好,三三两两冲向学校旁边的小食街。有热气腾腾的豆皮,有芳香四溢的桂花蛋酒,有新鲜出锅的小龙虾,有百吃不厌的热干面糊汤粉牛杂汤。最爱的还是炸臭豆腐,黑糊糊的一锅油,从来没见换过,但是谁在意呢,听着豆腐咕噜咕噜在油锅里冒泡,香气冲击着味觉,一起锅便忍不住吃几口,后味无穷。从前拒绝一切看起来不太干净或者油炸食品,现在却是爱不释手,说到底,还是武汉的魅力改变了我。
一会儿功夫,每人手上便多出了几个袋子,脑袋凑在一起互换着品尝,把昨天要减肥的誓言暂且抛之,美其曰: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今朝有酒今朝醉。直到第二天又开始为圆鼓鼓的小腹烦恼,懊恼昨日说出的能吃是福的傻话。
武汉的天气是四季随意切换,怎么刺激怎么来。上午也许是短袖T恤,晚上有可能是穿着羽绒服还嫌冷。夏季是最难熬的,头顶两个吊扇整天嗡嗡作响,床头还得架着小电扇。记得有个广东室友,豪言壮志的说她热惯了,不用另外买小电扇,却在夏天刚来的那天,默默的提了把小电扇回来。
夏天最怕的就是断电,整栋楼都会沸腾起来。热的睡不着,索性都坐在床上,紧贴着稍微凉些的墙壁,一起唱歌一起谈论着人生理想、绯闻八卦。冬天来临之前,赶紧备好围巾帽子手套。晚上睡觉咬着牙进被窝,触及到的任何地方都是冰凉一片,冷空气从窗户缝里挤进房间,外面寒风呼啸。
武汉的高校众多,一到周末,学生便攻占了公交车和街道,司门口、光谷和江汉路步行街是最热闹的地方。
位于司门口的户部巷历史悠久,名声响亮,是来游客的必经景点。常年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巷子里叫卖着武汉的传统小吃,多了几分商业化,价格有点贵味道也不太正宗。不知道是想赶热闹还是什么,每次也会进去点几串面筋、提着糯米包油条,找个角落慢慢享受。在巷子里是没法吃东西的,人太多了,走路都靠挤。
出了巷子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商业街,一楼是门面,楼上住着当地的一些老人,有提着菜回家的大婶,也有聚在一起下棋的大爷,还有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大爷,戴着一顶黑色针织帽,眼神浑浊而迷茫,静静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亦或是看什么,与来来往往的行人相比,更显得单薄孤寂。
商业街一直延伸到长江边上,春天会有一些小贩叫卖着风筝,地上人山人海,天上五颜六色。时不时听见汽笛从江上的船只传来,宁静悠长。旁边的长江大桥连接着武昌和汉口。总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在桥上腻腻歪歪,传说,走过大桥的男女就是一生一世了。
年少的我们疯遍了武汉的每个角落,承载了太多的回忆。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大四下学期,大家陆陆续续从学校搬了出去,开始各奔前程。那些优秀的同学已经找好下家,平时上课见不着的同学,早已开始自己创业。唯独剩下我们惶恐着、焦急万分,前途茫茫、何去何从……
最终还是收拾了衣物,把电扇饮水机这些转卖给了二手市场,交了钥匙。提着笨重的箱子,离开了武汉。
毕业之后,鲜少相聚,大家从四面八方聚集,在短暂的相识相处后最终也会流向天涯海角,不咸不淡。
只是,从前以为的平常却成了永远回不去的彼岸。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武汉,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依旧热闹非凡。唯有年年灿烂的樱花,散落满地,醉了一座城…
多年以前,漫不经心的说着你好、义无反顾地说着再见;轮回之后,很想微笑着说一声:你好,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