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
1
晨曦之时，淡粉色的朝霞映红整个天际，日出东方绚丽且浪漫，仿若油画一般静谧唯美，像六岁灵儿的房间一样梦幻，让人沉醉。
妈妈要出门上班了，她蹑手蹑脚地进来在那乖巧女儿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匆匆离去。
或许是那该死的生物钟，或许是母女连心，总之，刚刚还在美梦遨游的灵儿突然醒了。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望着头顶上粉色的天花板，看着调皮可爱的皮卡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那两个迷人的小酒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灵儿一翻身坐了起来，伸伸懒腰，在朝霞的沐浴下开始穿衣起床。外婆一看灵儿起床了，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计，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慈祥可亲地摸摸着灵儿乱糟糟的头，指指里面，转身朝厨房走去。
灵儿懂事地点点头，开始每天例行的自我打理。刷牙、洗脸、梳头，然后坐在饭桌前跟外婆一起吃早餐。祖孙俩吃完早餐就一起收拾厨房，走出院子，手牵手去镇上的集市上买菜。
在路上，街坊邻居都热情地跟祖孙俩打招呼。外婆笑呵呵地回应着，灵儿忽闪着那一双大眼睛，大方地向大家挥着手，脸蛋红红的，像刚刚从霞光里爬上来的红太阳。
买完菜按照惯例俩人开始在时光的长河里、在阳光的照拂下各干各的。外婆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琐碎的活计，灵儿则开始看书、写字、跳舞、玩玩具......时间一晃就到下午五点了，灵儿看看时间，停下手里的玩具，抱着她的皮卡丘坐在门槛上，翘首以望。
妈妈快下班了，今天妈妈要给灵儿买年糕呢！外婆笑笑，跟她一起坐在门槛上，搂着她一起等妈妈。
2
这时，天没来由地突然阴了下来，外面一下子暗了很多。外婆看看暗色的天空，给灵儿指指楼顶，转身上楼。
外婆刚爬上楼顶，天空就密密麻麻地下起像茅针一般的雨丝，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老人赶紧手忙脚乱地收着上午晾晒的衣服。尽管她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很麻利，但是衣服上仍然感觉潮呼呼的。她赶紧下楼，心里想着：“得去烘烘，万一这雨停不下来，就麻烦了。”
乖巧的灵儿站在门外，望着细如毛粘的雨丝，微微簇了眉头，抬头思忖着：“妈妈没带伞，万一淋湿了会感冒的。”她转身走进房间，在阳台上取下了那把粉色格子的雨伞就向门外跑去。
刚冲进淅淅沥沥的院子突然想起什么，她转身朝楼顶上忙得晕头转向的奶奶挥挥手，然后调头就跑向妈妈归来的路。
雨丝急匆匆地飘在大地上，落在江河里，放眼望去，四周升腾起层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实对面的世界。或许是因为避雨，或许是因为匆忙，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显得特别的寂寥。
幼小的灵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甚至顾不得脚下的泥泞打湿了她最喜欢的鞋子，目不转睛地张望着前方的行人，生怕错过了归来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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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不久，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着倚靠在街边的围墙上，那是她的妈妈。
灵儿一边用力地向妈妈挥动着胳膊，一边欣喜地跑了过去。当她有些气喘地跑到妈妈跟前时，立马呆若木鸡，甚至忘记了呼吸。
妈妈的头微微偏着倚靠在围墙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手里那红色的塑料袋，那袋里是灵儿期盼的甜糯可口的年糕。
妈妈的身上湿漉漉的，发丝被淋成一缕一缕的。灵儿蹲下来，把伞罩在妈妈的头上，使劲摇着妈妈。可是，除了头发上的雨水齐刷刷地砸了下来，妈妈没有任何反应。
灵儿慌了，张着大嘴哭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像打开的水龙头一股脑地冲了出来。她看看妈妈，看看街上急匆匆地行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只剩下哭。
突然，她想起李奶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她赶紧站起来，忘记了拿伞哭着往前跑，一口气就到了李奶奶家。
李奶奶看着这个满是泪水孩子还在发愣，就被灵儿死拖硬拽着往外走：“灵儿，你要带奶奶去哪里啊？出什么事了吗？”
灵儿指指前面，拽着李奶奶就出门了。李奶奶马上明白肯定她家出事了，不然怎么会让孩子自己来找她呢？她什么都不问了，徒劳地用那满是老人斑的大手为孩子遮着漫天飞舞的雨丝跟着往前走。
一会儿，李奶奶就看见灵儿妈妈在那坐着。她赶紧小跑到跟前，一边摇一边喊：“素珍，素珍，你怎么啦？”
或许是李奶奶用力太猛，或许是素珍已经没有了力气，她顺着墙根滑了下去。她们赫然发现，墙上有一片猩红的血迹，两人吓得目瞪口呆。
李奶奶尽量压抑着自己狂跳的心，抖抖索索地把食指放在素珍的鼻息处，已经没有一点气息了。眼泪瞬间从她那干涩的，浑浊的眼眶夺门而出。
灵儿一看，哭得更厉害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分不清哪里是泪水，哪里是雨水。
李奶奶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帮孩子擦擦脸，拽着孩子就近找个地方报警并通知家属旁边的邻居。
4
警察来了，医生护士来了，灵儿奶奶在邻居的搀扶下哭喊着三步一跌地赶来了。大家团团围着素珍，唏嘘不已。
通过调查监控，事实很快就查清楚了。素珍被过往的车辆撞到在地。司机吓得面如土色，下车一看素珍昏迷不醒，把她挪在马路的墙边后竟然开车逃跑了。
看着这祖孙俩嚎啕大哭的样子，大家的眼睛早已像地上的泥土一样湿润了。围观的人纷纷把雨伞递了过来，罩在这祖孙俩的头上。
那位年轻的警察哑着嗓子劝慰道：“老太太，这里是马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医生得把遗体拉走，你们就不要去了，剩下的事情等孩子爸赶回来再处理吧？”
“是啊，李老，我们送你们回去吧……”邻居们心里也不好受，纷纷劝解着。
尽管外婆心里很难过，可是她明白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把大家伙都难在这里。
看着死不瞑目的女儿，她伸出干枯如柴的手，轻轻地抚了下去。可是，手拿开，那双眼仍然纹丝不动。如此再三，素珍都没有闭上自己的双眼。
灵儿奶奶抓着素珍的手，抱着泣不成声的灵儿，心如刀绞般呼喊着：“素珍啊，我知道你担心啥，你放心走，我一定会把灵儿抚养成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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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灵儿听见了，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她想起以前妈妈以前说的话，要她克服困难，努力成长，长大后要像太阳一样给人力量。为此妈妈还特地教会了她《种太阳》的手语舞蹈，让她经常练习，鼓舞自己。
“我要让妈妈开心，要她知道，我可以像太阳。”灵儿挣脱开了外婆的怀抱站了起来，在素珍的面前，在众人的面前，跳起了手语舞蹈。
大家很自觉地退后了几步，为孩子挪出地方。周围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浑身湿透的孩子认真努力的舞蹈。所有人的心都揪着，都疼着，为年轻的素珍，为年迈的老人，为年幼的灵儿。
一曲结束一曲又起，人群里的孩子有的也自动加入表演队伍，很多人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你们看她的眼睛闭上了！”人群里一位中年妇女无意中发现了这一惊奇的变化，赶紧让大家见证。
周围的人惊呆了，大家面面相觑，纷纷点头，小声讨论。
这时，雨停了，天空亮了起来。众人纷纷扶着外婆，牵着灵儿往家走。她们恋恋不舍地，三步一回头地往前走，素珍的身影越来越小，她们的心越来越痛。
祖孙俩一个在嘴里念叨，一个在心里念叨，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