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沙县大餐

2016-11-11  本文已影响0人  sodas

想来想去,沙县小吃这种地方实在不像是可以吃大餐的。

春天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到屋里面不得不脱去外套了。小店里面散发着油腻的味道,店里面只有站在热气腾腾的锅炉前的老板和坐在餐桌前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的老板的朋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用江苏方言聊着天,让人一句都听不懂。

走进来一个矮个子又秃顶的男人,样貌颇有点猥琐,带着知识分子既清高又不善交际的派头,此时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却像是斗鸡一样高昂着头,仔仔细细的研究着贴在墙壁上的菜单。老板习惯性的问,

“吃点什么?”

秃顶没有回答,依然旁若无人的盯着菜单看,老板见怪不怪也没有催促,秃顶最终一拍手,仿佛决定了下一个火箭发射基地从哪里修建似的,连专心玩手机的老板的朋友也不由得被他吸引看了一眼,倘若躺在盆子里的卤蛋有知,大概都会瞪大了眼睛吧。

秃顶却转身推门离去了。老板继续低头煮饭,朋友继续低头玩手机。

“来来来,快请进!”

小店外面漆黑的夜色中响起了向日葵一般充满阳光的声音,随即是太阳一般的秃顶,这时的秃顶仿佛比刚才更加闪闪发光了。

一个穿着皮衣长靴,画了浓浓的妆,却长着一张又扁又方的脸的女人跟在秃顶身后走进来。她小眼睛,塌鼻梁,脸上无论怎么解读,都是一副因厌恶而让容貌更加丑陋的表情。身上一股浓浓的劣质化妆品味,似乎本来就没有想遮掩。闷闷不乐的跟着兴高采烈的秃顶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老板的朋友嗅到了异性的味道,望了一眼,然后觉得同样是又方又扁,还是自己手机的屏幕更好看,再次低下了头。

秃顶已经顾不得指责侍者(老板)没有彬彬有礼的站在门口为二人开门,眼睛死死盯着女人,像是孔雀开屏一样挥舞着四肢,他的声音像是四肢一样企图占领整个世界,

“吃点什么?!你一定饿坏了吧?!”

女人掏出手机来,声音很低,有点无精打采,但意外的很好听,

“我不饿,你点吧。”

秃头再次把目光转向菜单,扯着嗓子喊,

“来份鸭胗饭!”

老板不识趣的说,

“对不起,没鸭胗。”

“那来份鸡胗饭!”

“也没有鸡胗,只有鸡腿鸭腿。”

秃顶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闪闪发光了,他看了女人一眼,女人已经把手机放回了口袋,在面无表情的研究自己的指甲,秃顶音调稍稍小了一点,

“那牛杂呢?”

女人还是用之前那种很好听但既平淡又微弱的语调说,

“我不吃牛杂。”

秃顶发出啧啧声,像是在教育女儿,

“牛杂是好东西,好吃的!你一定要尝尝!”

“我不吃牛杂。”

秃顶连连摇头,不容置疑地说,

“真的,吃牛杂对皮肤好!来一份牛杂!”

老板似乎有点抱歉,也好像并不抱歉,

“牛杂也没有。”

秃顶有点不高兴了,第一次把目光转向老板,好像随时就要跳过去打老板一顿,

“牛杂也没有?嗯?”

老板并不怕他,

“没有,只有鸡腿鸭腿。”

思前想后,秃顶并没有跳过去,转身问女人,

“你想吃什么啊。”

“我不饿,你点吧。”

秃顶又趾高气昂起来,都不知道他的世界里正在在发生什么旁人不能理解的事情,能让他看上去这么骄傲,

“那来两份鸭腿饭!有小菜没有?”

“有花生,海带丝。”

仿佛怕失掉一样,秃顶连忙喊,

“都要!都要一份。”

女人依然见怪不怪的研究指甲,秃顶显得很高兴,停顿了一下,

“再来个鸡腿!”

“再来个鸡腿?”老板有点看不下去了,语气里带一勺惊讶和两勺无奈。

秃顶点点头,

“再来个鸡腿,切一切!”

老板忍不住嘟囔了,

“鸡腿还要切一切!”

秃顶并没有再搭理老板,而是把脸转向了女人,整个屋子仿佛都被照亮了,无论洛杉矶还是巴黎,抑或迪拜或者新加坡,数遍全世界所有最豪华最顶级的饭店,就算是加上所罗门或者其他最穷奢极欲的帝王所享受的宫殿,大概此时也不会比这间沙县小吃更加光彩夺目,充满更多了幸福与希望了吧。

2016/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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