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近乡情怯怯
冬夜,有许许多多张望的眼睛,四周或上下,自己独独于其中。
闭合自己的心灵,才能远离鼓噪的扰动。
仿佛世界的冷,仅仅是你我无法烘托的温暖。
雨终究还是会下,滴滴答答,在窗外排着队,坠向地面,毫无声息地消失,只有黑暗中路灯的丝丝残光,抵着呼呼的风啸声,不依不饶地说明,负心雨打湿了路面。
能刺到骨痛的,是隐隐而至的鞭炮声。
难得能听到连续不断的声音,于是便想到过年的光阴,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意料之中,意料之外,我说的是时间。
你如果还记得春上樱花飞的日子吗?站在冷雨的街头,就会感知,这时间的年轮太欺人,对于不惑者而论,辗压了又何止是岁月的苍白。
一如我们永远还记得外婆手掌中的团糍粑,爷爷坐过的桌椅,听过的收音机,仅仅是一个转身去看了一下外面的风景,再回首,便早已成烟飘缈去了天涯。
我也去过天涯,无奈也找寻不着,或许他们去了更远,但我无法企及。
有时会听到一声呼唤,下意识地回答,却只听到空荡荡的回响,自己的声音在这旷旷的世界,像一个陀螺不停地转来转去,撞进耳膜,又深入大脑,刺刺的痛。
再也见不到的人,在年间消失,那曾跪拜过的地方,估计荒草丛生了。
残砖破瓦的裂纹中,隐隐印着沧桑的容颜,爷爷笑起来,我的心便跟着痛,低头时,故人的影子在我面前不愿离去,我又倔强地抬起头,风便掠过我的眼,阴霾的天边,爷爷在云边渡步……
风好冷啊,雨也大,粘在脸颊……
点着数一只手的五个指头,不对,还得再加一个,六载春秋,生生没有回去过个象样的年,双亲在第一年的除夕捧着酒杯打给他们的儿子,双亲古稀,我在岗位不能接,手机来电显示妈妈,晚七点。
那年除夕,他乡的烟火照亮天边,我知道,一定有父母的一道光闪耀,当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天空绚烂,世界于我只是孤单,孤单在凌晨大年被一的零点,冒着纷纷而下的雪,喘着白白的粗气下班回家。
回到租住的车库,仰头喝下一口白酒,白酒好辣,辣到眼泪哗哗哗……
却又为什么归期降近,近乡情怯?
童年玩伴也已立业成家,应是青涩褪净,成熟有加,是否还记得桥下河道里小伙伴们滑溜溜如鱼得水,稻谷场上的月色如银,数着梧桐树上的鸟巢还有几只鸟,村后的麦地里留下初恋的吻别……
那些立志的誓言,那些说过娶你的话语,那些说好一起长大的憧憬,有多少是越走越远,有多少是越来越近?
孩童大多不识了吧?家人群里多了许多娃,记不清谁是谁家的孩子,忽儿这冒一句叔叔,那冒一句伯伯,还冷不丁叫出个爷爷,吓的我有些不知所措呢。
镜中的自己,鬓白掺灰,太阳还是那个太阳,青草还是那个绿色,何故我无了青春变了模样。
家乡的那条路,那道河,那些憨厚的乡亲们,是我血液里永远不变的古老基因,汩汩流动,纯净而不曾有过丝丝掺杂,无论今生走多久,流浪有多远,故乡,永远是一张船票,累了,靠港停航,苦了,可以疗伤,那些从襁褓中便存留的笑和哭,是内心的珍珠,很深,很真,很值得。
我要回来了,我亲爱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