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童年文学创作悅己

香泡枝头冬日风

2018-12-05  本文已影响180人  北河一笛
二楼窗前的香泡树

入冬以来,今天是第一次刮起大风。《白毛女》里喜儿的经典唱段“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哎到噢。”明确了冬日里的寒风从北方来,可是我书房的窗户是朝东开的,窗帘被冷风吹得一鼓一鼓的,寒气直透进来。拉开窗帘,关紧玻璃窗。抬头看见窗前的香泡子,如去年此时一样,金灿灿沉甸甸地挂满了枝头。它们就这样从春末的青梅小豆到深秋的金黄成熟,再到寒冬里跌落枝头,年复一年。真个是“过眼韶华何处也?”香泡又黄熟。

说起喜儿,就想起小学时的阚老师。阚老师多才多艺,虽然小时候因为玩雷管炸残了手,但他身残志坚。他用一只半残的手学会吹口琴、骑自行车、书法绘画。后来他经过不断努力,从代课教师,到练得一口纯正普通话的县机关播音员,又下海经商做老板。他在人生的任何阶段从没放弃对自我的严格要求,对人生价值的不懈追求。曾经,他是我整个少年时代的学习榜样,是我最崇拜的人。他是姐姐的同学,初中时,只要我学习信心低落,就要求姐姐陪我去找阚老师。只要阚老师一番鼓励,我必定如打了鸡血一般信心爆棚地投入到学习中。

小学三年级时,是阚老师发掘了我的歌唱潜能,且因为他的培训教导,激活了我沉睡到不自知的文艺细胞。也许是三、四年级时一首《映山红》唱红了不大的小镇,那以后,从小学到初中至高中,我一直是被老师点名参加文艺活动的,自己从不知道积极主动。其实我性格很内向,好静不喜热闹,却因为高中时担任学生会文艺部长一职,令很多同学误以为我性格开朗活泼。分别经年再相见,竟有同学说我变得内向,不再如读书时开朗了。

说回喜儿,那时阚老师组织我们练习讲故事,预备参加学校即将举行的故事大会。班里有个姓乾的男同学,每次都积极站到老师身边,主动要求先讲。可他好像有些结巴,每次开口都是“从前,从前……”然后憋红了脸,翻着白眼奋力吞几口唾沫,脖子伸得老长,就是没下文。我们都有点嫌他占用别人的时间,他越主动,我们就越讨厌。不成想,阚老师避其短扬其长,发掘了他的唱歌才能。他一开嗓子唱歌,真是结巴唱歌,全场震惊。那歌声悦耳又动听。阚老师立马就选了乾同学和我练习《白毛女》里杨白劳和喜儿对唱的“红头绳”唱段。

我们的小学校是解放前大地主家的宅院,两排长长的教室将学校分成前后院。阚老师的宿舍在前院大操场(以前估计是大菜园或果园)一角的边房里。跨过高高的青石条门槛,里面是青石板铺就的幽静的小天井。天井三面是高高的青砖围墙,墙头上还有瓦片盖帽。西边一个小走廊连着一排房间,走廊西头的第一间就是阚老师小小的铺着地楼板的宿舍。每天放学后,几个讲故事的同学在宿舍里练习。我就半蹲在天井的石板地上,乾同学站在我身后,左手虚抓着我的运动发,右手作势缠头绳,边缠边唱“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你爹我钱少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哎哎,扎呀扎起来。”待我唱时,还得保持半蹲的姿势,一遍又一遍。每次蹲的腿脚发麻时,想着乾同学站着唱歌不腰疼,还经常错词重来,恨得我白眼差点要翻到脑壳顶上去。终于在学校登台演出,居然大受欢迎。又参加镇上文艺汇演。和大哥哥大姐姐们同台,真是既光荣又兴奋。记得那次汇演,同学们都在家住学校附近的一个老师家里化妆,那年代没见过口红,老师就拿红纸沾湿了给我们擦红脸蛋。又用红纸放嘴唇上使劲抿,再用炭笔瞄上粗黑的眉毛。因为怕说话淡掉了嘴上红颜色,我们一个个嘴撅得老高。师母看到笑话我们:“一个个嘴巴撅得像鸡屁眼。”

汇演时依旧是蹲在地上把《红头绳》唱完,然后忙忙地下台挤到黑压压看戏的人群里,看大哥哥大姐姐们演出。撅着嘴,也舍不得擦掉脸上的红,生怕别人不晓得自己是演员。看得什么节目都忘记了,只记得有一个姐姐,白白瘦瘦的,扎着两条翘格格的羊角辫。几步跨到台中央,扬起嗓子就唱,可能是倒了嗓子,唱不出声。她急了,一步又跨上一旁的椅子,踮起脚举起一条胳膊,仰头又唱,还是没声音。台下的人起哄,我身边的一个大妈同情地说,“几可怜啰,硬是挣不出来!”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班上顽皮的男同学在街上看到我就起哄,“乾某某的喜儿来啰!”想到乾同学讲故事时急扯白脸伸脖子吞唾沫的样子,我就觉得把自己跟他扯一起,老伤自尊。以后走路再看见那些顽皮们就吓得躲着走。

雨一直下,风不时刮。宋.毛滂有“红杏枝头寒食雨”,我眼前是香泡枝头冬日风。天气预报明日有雨,后天雨夹雪转小雪。冬寒正携君临大地的威势直逼过来。电脑里一直循环着朴树的“那些花儿”,些许感伤,更多温馨。远在故乡的阚老师,还有那个小喜儿的“爹“乾同学”,以及我童年岁月里的”那些花儿”们,在这个寒雨连江夜入芜(芜湖)的冬日,想起与你们有关的往事,满心温暖。感谢纯真童年有你们相伴,祝你们健康幸福!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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