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笔记
踏上这辆开往广州的火车时已经晚上九点了,比原本的时间晚了一个半钟。在此之前,我在候车厅里无所事事,就听坐在自己行李上的大妈大爷们谈天说地,偶尔也能笑着接上几句,只是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我总有些恍惚——原来这么快已经两年了。
时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两年前我第一次要离开湖北去广州时,也是一个人在候车厅里孤零零地坐着,只是当时哪有现在这般轻松自然。我记得那时的我,守着自己的特大号行李箱,背着自己的黑色双肩包,呆呆地望着检票口上方的显示屏,默默计算着还需要多久,属于我的那辆火车才会到来。
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我接到朋友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与我不着边际地聊天,全然不提我即将离开这件事,只是净捡些搞笑的事说,逗我笑,渐渐的,我终于放松不少,难过的情绪也逐渐消散。只是我没想到,我会在笑过之后大哭一场。那是我挂电话不久之后,我接到另一位朋友的电话。他平时不多言,只是那个晚上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责怪我不回他信息,一会儿又问我有没有吃饭,一会儿告诉我要备件外套以免车里空调开得太低,一会儿又问我是否晕车……
我心知他不过是担心我,但还是有些不耐烦,笑着说“你一个大男生怎么啰哩啰嗦的”,他的语气像极了训斥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孩子:“我这还不是担心你!”我听到这句话就开始鼻子泛酸,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我不敢哭出声,怕他听到更担心我,一面听着电话里他细致的嘱咐,一面时不时地应着。然而他毕竟是我多年老友,不出两分钟我就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轻轻的叹气:“忍着做什么,没事儿,你哭吧,在我面前还怕丢丑么,大不了我不说出去。”我想开口说我没哭,可一张口哭声更大了。我清晰的感觉到身旁的人向我投来的目光,可我并不在乎,我仍尽情地哭着,电话那边的朋友并不作任何安慰,他知道,我哭过就好了。
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只是在打完那通电话后,我的那辆火车终于还是来了,上车的时候我提着自己的超大行李箱在人群里慌乱地爬楼梯、过天桥、上站台、进车厢、放行李。我在一片匆促之中消散了胸腔里离别的悲伤,等我坐定之后我才开始感到遗憾,遗憾自己没有和父母朋友好好地告别,遗憾自己没有在自离开之前回到母校再多看一眼。
只是现在,我也已经坐定了,却再无半点悲伤,半分遗憾。两年的时间里我在广州和武汉之间来来回回,孑然一身,可是我从未后悔离家远行,也从未后悔独身一人,两年的时间里也许我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至少,我的路痴症好了那么一点,很多事情我可以一个人面对,我一人在外依旧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至少,我再也不会像两年前一样在候车厅里失声痛哭。
终于,我的这辆火车开了